第十一集(第6/10页)
法比:神父,您忘了吃药了!
英格曼:我忘了吗?……(咳嗽一声) 少吃一顿药不碍事。
法比:您少吃了两顿药!早晨给您摆出来的您也没吃!
英格曼:别逼我了,现在肚里的药比食物还多。
法比:不逼你,反正给您记着账就是了。
英格曼:你刚才说,那个叫玉墨的女人要走?跟谁走?
法比:跟姓戴的少校。
英格曼:这怎么行?一个穿军装的,一个年轻女人,出去就是送死!你怎么还说是好事呢?去把他们追回来。
法比看着老头。
英格曼神父:快去啊!
法比还是看着他。
英格曼:你还等什么呢?还不快去追!
法比走到门口,打开门,回过身。
教堂/英格曼神父卧室门外 夜/内
法比从英格曼的卧室出来,摸着黑走到楼梯口,又摸黑快步下楼。在第五六个台阶处,不知怎么绊了一下,顺着劲趔趄下去,在木头楼梯上发出一串滚雷般的声响。
教堂/法比房间门 夜/内
法比随着那串滚雷般的声响踉跄下到楼底,踉跄到自己门口。
教堂/法比房间 夜/内
法比用身体的重量撞开门,进入门内,砰地关上门。从他离开英格曼的卧室到此刻,他的滚石头般的惯性动作才算结束。
法比:好事。怎么不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他举目看向自己凌乱而无生命的居处,感到了寒冷似的将两臂插入袖口。
法比:走了就好,管他是死是活。祸水,祸水……祸水……
说到最后一个“祸水”,他似乎不忍心了,把字眼咬得含混,并且降低了音量,听上去有一点柔情,仿佛在密语某个亲密人物的诨名。
法比:(按了按自己的心脏) 这下你安生了,老实了。这几天你一直不老实,对不对?……(他拍拍心脏) 你找她讲话,跟她吵,就想她那样看你一眼,就等她那一眼;她给你一眼,你浑身骨头都轻了,贱得皮子都痒!英格曼神父教养你半辈子,有什么用?她一个眼神就让你回了老家,回了扬州男盗女娼的老家。好了,现在好了,她走了,你也该老实了。祸水走了。祸害人家去吧,祸害不到你了。你今天跟神父讲的不完全是谎话,一半是实话。她走了是天大的好事。再也祸害不到你了。
他受了创伤一样,踉跄着走到沙发前,摸出一瓶酒,又伸手去摸索开瓶器,摸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摸到,急了,爬到地上,伸手到茶几下,墙角里去摸,仍然没摸到任何东西。从地上站起来,用牙齿咬开瓶盖上的封口,再用手掌击打瓶底,打疼了手,跳着脚甩手,眼睛四处寻找,像是在寻找什么利器报复刚袭击他的对手,看见门后的一把铁锨,抄起锨头就向酒瓶颈砍去,瓶口被砍断了,他牛喘着把酒倒入茶杯。
他将一杯酒喝下去,抹了一下嘴巴,我们发现他嘴巴上和下巴上都蹭上了鲜血。
他自己没有注意到手被玻璃割伤,依然端着茶杯舒畅地喝酒,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
法比:祸水走了,再也不来祸害你了。
他眼睛里明明是肝肠寸断的痛苦,但咧着嘴笑了。
教堂/法比门 夜/内
戴涛整齐地穿着军装,紧束着皮带,完全恢复了一个征战军人的形象。
他敲了敲法比的门。
教堂/法比房间 夜/内
法比听见敲门声,轻轻放下手里的酒瓶和酒杯。
门又被敲了两下。
法比:谁?
戴涛:(画外音) 是我。戴涛。
法比听见戴涛的嗓音,非常吃惊,似乎又非常失望,同时又感到庆幸——戴涛没走!那么祸水也就没走!……他慢慢向门口走去,可以看出他心里跑着上百个念头。他抬起手,正要去拉门闩,发现手上全是血。他又是一惊,瞪着满手的血,似乎不知刚才干了什么。
戴涛:(画外音) 睡了吗?
法比:(画外音) 你有什么事?
法比把手上的血往裤子上蹭两下,这才感觉到疼痛,咧了咧嘴。
教堂/法比房间/门 夜/内
戴涛:你忘了?我俩今晚不是约好的吗?
法比:(画外音)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戴涛:(笑笑) 来的时候非请自入,走的时候不能不告而别,对吧?麻烦你给开一下大门。再翻一次墙就太无礼了。
法比打开门。
法比:是不是带着一个女士,翻墙不方便?
戴涛:女士?
法比:不是听说,你跟赵玉墨小姐一块走吗?
戴涛:一礼拜前我可能会考虑这件事。
法比显然松弛了。
法比:请进吧。
戴涛:打搅了。
教堂/法比房间 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