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剃刀的边缘”(第3/13页)

就在红军开始弹幕射击之前,海因里希撤回了他的主力部队。不但因此而挽救了数千人的性命,而且还争得了一些时间。显然,当俄国人发现散兵坑和炮兵掩体里几乎空无一人时,肯定会害怕中埋伏,从而犹豫不决,不会立即向山脊发起很有可能取胜的进攻。

当天下午,克雷布斯打电话给海因里希,祝贺他在希娄第一天的战斗中取得的战果。不过,这位小个子将军一点儿也不乐观。他说,希娄两侧的布塞部队还是受到了打击,俄国人肯定会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在夜幕降临之前,我们先不要赞扬今天的战果。”他告诫道。

戈林那些落了地的航空兵们沿柏林公路挖掘了战壕,埋伏了起来。十二门八十八毫米口径的火炮、八门十点五英寸口径的高射炮和几门四管高射炮部署在希娄村两侧和半山腰上,以一个似乎不可能的角度向山下瞄准,正好对准了蹲在战壕里的航空兵的头顶。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科德斯看见一辆红军坦克小心翼翼地拐过了公路拐角,开始向希娄驶来。它显然是在试图引诱德军开火,以暴露德国人的阵地。坦克越开越近,但是却没有任何动静。当坦克指挥官毅然将身子探出炮塔时,坦克已经近得可以让科德斯看见那指挥官脸上严肃的表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一声爆炸声,一颗八十八毫米的炮弹炸断了坦克履带。坦克上的战士们爬出坦克,跑下了山坡。

命令从一个散兵坑传到另一个散兵坑,逐渐传遍了山坡:不许射击,保持安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前沿的士兵越来越紧张,甚至盼着早点打起来。这时,在红色的落日余晖中,科德斯看见一队坦克蜿蜒驶出山脚附近的树林,开始往山上爬。一门德国高射炮开了火。坦克队伍笨拙地掉过头,躲进了树林。

接下来是长达两个小时的可怕的沉寂。科德斯觉得,似乎世上一切的生命都莫名其妙地停止了活动。七点钟,他突然听到了坦克的轰鸣声,听起来至少有四十辆坦克。声音越来越响,他可以分辨出它们正沿着左侧的公路向上爬来——也就是他这一侧。在马达的轰鸣声中,他听到从更远处传来了另外一阵震耳的隆隆声,好像又有二十多辆坦克从山的另一边爬上来了。

航空兵们设法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开火,但是他们却一直紧张地看着附近的散兵坑,心中暗想其他人是否也严格执行了命令。科德斯听到身后一个炮兵掩体里的炮手喊道:“不等这些杂种开火,我的炮就能击中他们!”

一个巨大的轮廓出现了,比科德斯见过的任何坦克都要大。他吓得浑身发抖。

“别担心,”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兵刚刚爬进他的散兵坑,对他说道,“你现在什么都别做,除非它们开到我们头上——到那时,你就用‘铁拳’揍它。”

这时,科德斯可以看见更多坦克的身影了。马达的轰鸣声和履带的哐当哐当声震耳欲聋。大地在颤抖。他抓过一枚“铁拳”。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喑哑的声音;数枚八十八毫米的炮弹从他们头顶上呼啸而过,击中了打头的几辆坦克。顿时,火光四起,金属碎片和弹片雨点般地落进了散兵坑。至少有六辆坦克起了火,可是其余坦克却仍旧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在红彤彤的火光之中,它们清晰地显露了出来,正束手无策地面对着重炮那毁灭性的火力。俄国步兵从熊熊的烈火中冲出来,像疯子一样呐喊着爬上山头。科德斯觉得大概能有八百人。

航空兵们的步枪和冲锋枪一起开了火,数百名俄国人跌倒在地。其余的人则继续呐喊冲锋。更多的俄国人倒了下去,最后,就像在防波堤上撞得粉碎的一波大浪一样,进攻者败退了回去。

科德斯精疲力竭地跌坐在地上——他终于可以休息了。突然,一辆德国坦克歼击车从他眼前驶过,跨过公路,开始射击。在炮火的光亮之中,科德斯可以看见公路对面有二十辆坦克。第一辆坦克冒起了烟,笨拙地掉过头去,但其他坦克却仍然缓慢地前进。俄国步兵从坦克后面飞奔出来,指引坦克向德国重炮驶去。

科德斯和左侧的其他士兵都转身射击。一门四管高射炮接连开火,炮弹带着刺耳的声音掠过他们头顶,在俄国步兵中间爆炸了。十几名俄国步兵像保龄球瓶一样倒了下去。第二辆坦克歼击车跨过公路,开始用机枪扫射幸存的步兵。

“天啊,那儿还有四辆!”科德斯的同伴指向公路对面的一群坦克叫道。

“它们已经被击毁了,”另一个散兵坑里有人喊道,“动弹不得了。”

一辆静止不动的坦克突然喷出一条橘红色的火舌,科德斯身后的那门四管高射炮连同炮手都被炸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