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秩序(第8/26页)
(罗森堡在致凯特尔的信中说)在德国的苏联战俘,遭到极为悲惨的命运。三百六十万战俘中,全劳动力只有几十万人。许多人不是饿死,就是由于气候的折磨而死。罗森堡继续说道,这种情况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俄国有足够的粮食供他们食用。
但是在多数情况下,战俘营长官都不许把这些粮食供战俘食用,而宁可让他们饿死。甚至在战俘被押送到战俘营的途中,也不许老百姓给他们东西吃。许多战俘在途中由于饥饿劳累,跟不上队伍,就被枪决。枪杀战俘是当着饱受惊吓的老百姓的面进行的,尸体就弃在原地。许多战俘营根本没有住的房子。下雨下雪,战俘也睡在露天里——
最后还得提一下枪决战俘的事情。他们这样做——根本不从政治上考虑问题。例如各集中营里都把「亚洲人」一概枪决——
岂止亚洲人。俄国战役开始后不久,最高统帅部和党卫队保安处便达成一项协定,由保安处「甄别」俄国战俘。保安处的大刽子手奥托·奥仑道夫在一份供词中透露了「甄别」的意图何在。奥仑道夫与希姆莱手下许多人一样,是个不务本业的知识分子,他曾得过两个大学学位(法学和经济学),并曾在应用经济科学学院当过教授。
(奥仑道夫说)所有犹太人和共产党干部都要调出战俘营,处以死刑。据我所知,在对俄国作战的整个期间,一直采用这种办法。
但是这样做也不无困难。俄国战俘的身体往往衰弱得连上刑场都走不了。为此,秘密警察头子海因里希·缪勒提出了抗议,此人短小精悍,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说:
集中营长官不满地说,预定要被处决的苏联人在到达集中营时,已有五%到十%的人死亡或濒于死亡——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前往集中营的途中,譬如从火车站走向集中营的途中,就有相当多的战俘由于疲惫不堪倒在路上,有死了的,也有半死的,因此护迭时后边还得跟上一辆卡车装运这些人。要想不让德国人看到这种场面是不可能的。
秘密警察对俄国战俘饿死累死丝毫也不在乎,他们遗憾的只是每死一个战俘就使刽子手们少一个行刑的对象,但是他们不愿意德国人民看到倒毙于途的惨像,因此「秘密警察缪勒」——他在德国以此著称——下令:自即日起(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九日),俄国战俘凡显然无活命希望因而连短途旅程也不能走动者,以后无需运到集中营处死。
死了的战俘不能劳动自不必说,甚至饿坏累坏的战俘也都失去劳动能力了。到了一九四二年,德国人已清楚地意识到战争将长期拖下去,比他们原先设想的时间要长得多;同时也已看出,他们的后备劳动力十分缺乏,被俘苏军已成为德国后备劳动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纳粹放弃了屠杀战俘的政策,而采取利用他们从事劳动的办法。一九四三年,希姆莱在波森对党卫队人员作了一次讲话,解释了为什么要改变这项政策的道路。
当时(一九四一年)我们对这么一大批人没有像今天这样,把他们当作原料和工人。战俘饿死累死几万几十万,从几个世代那样长远的意义上看,是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但是在目前,由于丧失了劳动力,这种情况却是可惜的。
现在必须让战俘们吃得足以使他们有力气干活了。到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已有七十五万战俘在兵工厂、矿山(分配了二十万人)和农场劳动,其中包括不少军官。他们的待遇是苛刻的,但是总算可以活命。甚至凯特尔元帅建议在战俘身上打烙印的办法也废除了。
德国人对待西方战俘,特别是英美战俘,比对待俄国人相对地来说好一些。虽然屠杀英美战俘的事也偶然发生过,但一般都是由于个别战俘营长官个人的极端残暴和虐待狂所致。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十七日比利时凸出地带战役中,在马勒梅第附近的田野中血腥屠杀七十一名美国战俘,便是一个例子。希特勒也曾亲自下令杀害西方战俘。例如他曾下令屠杀五十名英国飞行员,这些人于一九四四年春被俘,后来在萨岗的一个集中营逃跑未成。戈林在纽伦堡说,他「认为这是整个战争时期最严重的一次事件」,约德尔将军则称之为「不折不扣的谋杀」。
一九四三年英美对德国加紧轰炸以后,德国便有意鼓励杀害盟军在德国跳伞降落而被俘的飞行人员,上述事件实际上似乎是他们这个政策的一部分。德国鼓励一般平民在抓到跳伞降落的盟军飞行员后,立即私刑处死。战争结束以后,不少犯有这种罪行的德国人受到审判。(一九四四年英美轰炸德国达到高潮时,里宾特洛甫主张对被击落的英美空军人员立即处死,但希特勒则采取比较温和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