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玩家(第18/23页)
张荫梧到达济南后,阎锡山发给前线的给养、弹药等都责成张荫梧分配。不久,傅作义就来电说,张荫梧不发给他弹药,没法打仗。张荫梧也来电指责傅作义,说傅作义不听指挥。
两人相互攻讦,大闹意见,致使部队无法向前继续推进。周玳知道后,急忙对阎锡山说:“津浦线方面,我们是主攻。济南攻下以后,应当乘胜急速南攻才对。他们这样争吵,导致战事迟滞不进,如何是好?”
阎锡山既不愿放弃对傅作义的监视,又不想离开北平或太原,他采取的办法,是派参谋处长辜仁发带着他的银质私章到前线替他指挥。
辜仁发到达前线后,傅作义还听指挥,说怎么指挥就怎么打。可是张荫梧桀骜不驯,不听指挥,当着辜仁发的面只一味说傅作义如何如何不好,却始终不一起研究战事。
辜仁发只好强调,他来是为了代阎锡山指挥作战,而不是听关于傅作义的坏话。张荫梧一听更不买账了,他说傅作义不听他的指挥,这个样子不能打仗,就是阎锡山本人亲自来,他也要跟阎锡山讲讲理。
两人大吵一顿。阎锡山以为,张荫梧、傅作义看到他的私章就犹如看到令箭一般,哪敢不服从指挥,谁知他严重高估了自己的权威,没有人把他那枚小小的私章当回事。
辜仁发指挥不动张荫梧,第二天就跑回后方复命。
阎锡山见状,又让周玳去济南指挥。周玳叫苦道:“辜仁发比我精明能干得多,他都指挥不了,我如何能行?”
阎锡山坚持说:“他(指辜仁发)的威望不够,你去了他们不敢不听。”
周玳无法推辞,但又不想如辜仁发那样灰溜溜地被赶回来,就向阎锡山建议:“张、傅两人既已水火,不能协同作战,不如把两人分开。正好韩复榘已向胶济路方面东撤,我军如南下进攻,颇有后顾之忧,不如令傅率重兵南攻,令张率本部东进,将韩复榘逐下海去。”
阎锡山同意按此方案执行。周玳即前往济南和张荫梧面商,张荫梧答应照办,但又在周玳所定的分兵方案上,多要走了一个军。
周玳认为问题已经解决,便打电话通知傅作义率部南进。因此前傅、张相争,晋军未能及时地乘胜追击,马鸿逵等部已退入曲阜、兖州据守。傅作义便下令对这两座城池展开围攻。
周玳的方案只是无法之法,其实并未让傅部在给养上得到根本改善,再加上官佐贪污,使得军用品不敷使用。
攻城期间,正值大伏天,山东大雨连绵,但很多部队根本没有防雨设备,有的纵然有也不顶用,军鞋在雨地里穿一天底子就破了,士兵们只好赤脚行军打仗。傅部的粮食供应不足,只能就地征集,可是征粮又不给钱,自然遭到老百姓的反对,很难征集到足够的粮食。
粮食不够吃,“料面”倒有的是。中原大战前,山西已二十多年未遭兵灾,百姓称得上安居乐业,同时吸大烟和“料面”(海洛因的俗称)的陋习在山西又一直盛行,从普通家庭妇女到军队里的士兵,很多人有此嗜好。
山东人说:“阎锡山的队伍,每人带有两支枪、一支炮,枪是步枪、大烟枪,炮是高射炮(将海洛因放在烟卷中仰面吸食,称为高射炮)。”当地还流传一个笑话,说点“高射炮”时,须拿烟卷裹上“料面”,可是因为一连下了几天雨,“料面”受潮,火柴也点不着,结果晋军士兵个个困于毒瘾,无力作战。
一方面是部队战斗力大打折扣;另一方面傅作义在感到阎锡山对自己不信任后,也不免泄气。虽然晋军还不至于仗仗皆败,但从此以后没打过什么好仗却是可以肯定的。
在傅作义的指挥下,攻城部队曾几度攀上曲阜的城墙,不过都被打了下来,以至于一连损失了两个团仍无法得手。
周玳的分兵方案还极大地削弱了晋军的南下力量。由于兵力不够,傅作义在用主力部队攻城的同时,只能以保安纵队等部掩护其侧翼。
保安纵队是中原大战前阎锡山匆匆扩建的新兵部队,为了掩饰备战的企图,才命名为“保安纵队”。士兵大多是从绥察两省和山西雁北等灾区招募来的灾民,年龄大的已经五十多岁,年龄小的仅有十二三岁。这些人入伍时个个面黄肌瘦、步履蹒跚,且都披着无面的白板破羊皮袄,有的下身还裹着破麻袋一类的东西,连条遮羞的裤子都没有。当地人戏称为“皮袄队”。
保安纵队所发的武器都是一些老掉牙的“老套筒”,而且还不是每个人都有。子弹更是少得可怜,每人只配给十发。虽说战前已训练了半年,但士兵们不仅未进行过一次实弹训练,甚至连一般的制式教练都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