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碎还是散花(第16/19页)

本想出口气,最后却断了气。关东军司令官植田由此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下令征调第二、第四师团之后,他又抽调了第一师团的一个旅团,同时为防万一,还派兵增强了海拉尔以及海拉尔以西的防御。

植田是准备豁出去立即再打一场的,除了要救出小松原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据说是山县联队覆灭之后,联队军旗没有下落,植田和荻洲不知道它是不是完全烧掉了,会不会落入苏军之手。

各人有各人的利益考虑,比如红十字旗对松本来说就是千金不换的宝贝,毕竟危急时候可以救命,而植田、荻洲辈之所以把联队旗特当回事,则是因为这东西跟他们的仕途紧紧相连,没准把联队旗抢回来,还可以一俊遮百丑,掩饰战败责任呢。

得知第六军兵败诺蒙坎,参谋本部紧急调集重兵前往诺蒙坎,其中包括中国关内的第五、第十四师团以及一些特种兵联队。不过参谋本部调兵的出发点与关东军司令部完全不同。

追魂电

关东军当局者迷,参谋本部旁观者清,他们意识到,关东军的这次惨败,与以往三次诺蒙坎战役中的失败都不同,是一次决定性的失败,这已经不是你愿不愿服输的问题了。

胜败在日本陆军内部几乎就是衡量一切的准绳。因为彻底战败,参谋本部强硬派的声音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看来老毛子还是惹不起,不如等两年再说吧。

内部计议的结果,是重新回到谈判桌上,而且不管苏联开出的条件有多么苛刻,也要接受,以争取尽快了结诺蒙坎这场无休无止的争端。

参谋总长载仁亲王平时大多数时间都躲在幕后,这时候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鸟笼子,跑到前台来收拾残局。他出面明确了不惜向苏联全面让步的原因:“处理支那事变(即侵华战争)期间,必须维持北方边境的平静。”

1939年8月30日,奉载仁亲王之命,参谋次长中岛铁藏亲赴长春,对关东军首脑进行说服工作。

去了一看,关东军还是强硬派的天下。植田正磨刀呢,而磨刀的理由也很充分:小松原、联队军旗,甚至那些遗弃在战场上的尸体。

植田说,他将在哈拉哈河结冰前的两个月中,再发动一次“更大规模、真正的作战”,中间可以保证不渡河,只在河东作战。

植田声称,在这次作战中他将推出全新战术,此战术跟朱可夫的“夜退昼攻”调了个个儿,是“夜间进攻,白天固守”,而且每次夜间向前推进都不超过五百米,然后挖掘阵地进行固守。

这基本就是从前夜袭战的一个演化版,“夜间进攻”是没问题,关键是白天能守得住吗?因为中岛听来听去,植田用于固守的方法还是战壕和肉弹两种。

植田倒也干脆:你是说可能守不住对吧,派兵啊,让参谋本部派更多的兵来支援。

中岛是个没多少主心骨的人,给植田这么一撺掇就动了心。双方预定在9月10日发动总攻。

就在中岛即将返回国内时,当天前线传来消息。朱可夫突然在“森林地带”网开一面,放了小松原及第二十三师团残部一马。松本记述,当他们从“森林地带”撤出时,已经处于半生半死的状态,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周围的苏军坦克只是远远监视,并没有乘机上来进行截杀或追击。

诺蒙坎停火交涉现场。苏军的进退自如,表明斯大林和苏联政府始终掌控着整个战役的主动权。

1939年9月1日,苏军到达苏联和外蒙古所主张的边界线后,便不再往前推进,其做法与张鼓峰事件时如出一辙,即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块,就不会超出范围。

如果苏军这时要全歼第二十三师团,乃至乘胜追到海拉尔,都易如反掌。显然,朱可夫在最后时刻为谈判留足了余地。

参谋本部作战课长稻田正纯经历了前后两次大战役,连他也不得不对苏联的这种铁腕表示叹服:“关东军制定了‘我不犯人,也不准人犯我’的原则,可是关东军又做不到,倒是苏军做到了。”

按照稻田的分析,苏联实行的社会主义制度确有效率,即便作为敌人,也得承认其中有可取之处。

苏军不再发动新攻势,与欧洲方面局势的变化亦有关联。9月1日,德国进攻波兰,按照“史上最荒唐婚姻”的相关协约,苏联也准备前去分上一杯羹,诺蒙坎已不再是斯大林关注的重点。

所有这些消息,都足以让中岛完全改变态度。回到东京后,他便把植田等人如何抗命不遵,拒不停战的表现,给载仁描述了一番。载仁听后大为震惊,于是再次派中岛前去长春,严令关东军必须在9月4日以前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