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峡谷(第7/8页)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电台里传回话说,帕克他们得的这种病称为脑型疟疾。其病原体的携带者仅出现在山区里的一种蚊子身上,普通的药物对它没有作用。因为连里还有其他人也被蚊子咬伤,得这种病的几率是很高的。梅勒斯觉得已被饥饿、疾病、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那一天全连只向前走了3公里半。地图上的那条平缓的蓝线是地面上的一条洪流。它从陡峭的悬崖之间飞泻而下,穿过狭窄的峡谷,在需要利用绳索才能攀登的峭壁上形成了一道道瀑布。这是通往马蹄形的群山中的河流源头的唯一途径,其中之一的山峰被某个将军或参谋命名成了天帽山。
费奇认为最好爬上峡谷度过这一夜。布莱克利和辛普森却不同意。他们刚刚参加了团部的第5次军官会议,不得不在会上向马尔瓦尼解释为什么B连没有到达报告过的应该到达的地点。这个命令是由一名前线空中观察员转达的:“不得以任何理由偏离既定的行军路线。”
为离开峡谷谎报他们的位置无异于自杀。炮兵有可能会认为B连在别的地方向他们开炮。由于B连没有办法在峡谷里结成一个防御圈,也无法在岩石上挖坑,费奇觉得除了继续前进别无选择。凌晨一点,肯德尔排里的一个人在一个又陡又湿的斜坡上滑了下去。黑暗中先是传来砰的一声,然后又是扑通一响,接着就传来了压抑的呻吟。他的左胫骨骨折了,断裂的骨头刺破了皮肤。费奇告诉雷尔斯尼克先不要报告,即使营里派一名空中观察员充当传话人,他们也要等到天亮。
全连的境况如此危险,霍克和梅勒斯都睡不着觉。整个晚上,他们都蜷缩着坐在一块巨石上,裹在潮湿的衣服里瑟瑟发抖。不过,汉密尔顿却躺在他们旁边的石头上睡着了,他的靴子仍浸在水中。
“想想看,”霍克说,“这是第一次以纵队队形进行防御。史无前例的战术创新。我们全都能在海军军事学院找到工作。我们会被载入军事史。”
“这正是我担心的,”梅勒斯说,“毁灭。”(这)
他们身后是高高的悬崖。月亮偶尔会从云层里露一会儿脸,寒风从他们的后背吹过。话题忽东忽西。有他们认识的女孩。出去后打算做什么。在马特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构建了一个防御工事,却又莫名其妙地不要了。滚石乐队是否比披头士乐队更好。除了脑型疟疾外,什么话题都有。
“你听说过帕克试图杀死卡西迪吗?”梅勒斯问。
“是啊。骗子告诉过我。这他妈的在全连都传开了。卡西迪否认有这回事。他说这全是黑人权力的废话,帕克只是想炫耀自己。”
“你相信卡西迪的话?”
“我相信帕克的。”
“会有麻烦吗?”梅勒斯问。
“不知道。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帕克是否是自己动的手。”
“你的意思是陶瓷?”
“我的意思是如果帕克自己没动手,那有可能会是陶瓷。但我没法确定。”
他们听着身边奔腾而过的流水声。霍克满脸愁容,不停地在他身旁的岩石上画着小五角星。
“你为没有领导这个连队感到难受吗?”梅勒斯问。
“我不知道。当然,我希望领导这个连队。但现在我只想出这个他妈的丛林。”
“你试过吗?譬如在作战中心谋个差使,就像史蒂文斯那样?”
“我这样子像个他妈的口授留声机么?你他妈的想干什么?梅勒斯,挤走我吗?”
梅勒斯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红。他没有回答。
“别担心,梅勒斯,”霍克说,“你他妈的还嫩得很,到我在奥戴酒吧里喝饮料的时候,你还会在这里。你有充裕的时间率领一个他妈的连队。作为新手,如果我真的一拍屁股离开了这里,你有可能会成为布拉沃5。肯德尔过几周就会离开。而古德温,”霍克吃吃地笑着,“妈的,杰克。”他模仿着古德温的语气。“伤疤嘛,他的思路混乱不堪,他的文书工作整个就是一团糟,他的电台操作也不行,但是部队能够跟着他到任何地方、任何地方。”霍克用嘴唇吹了口气。“他有自己的问题,他是个斗士。”
“这是一个问题吗?”梅勒斯再次对古德温嫉妒起来,但他忽然想起古德温边揪着自己耳垂边哈哈笑着说自己会获得紫心勋章的样子,这在他的心里唤起一股暖流,嫉妨被抵消了。
“在这场战争中是这样,”霍克说,“这也许就是它如此糟糕的原因。在战争中需要的是勇士,善战,而不是穿着漂亮军装的小屁孩。”
“那你为什么不让伤疤做他妈的老五?”梅勒斯问,语调比他预期的多了一点激烈。
“因为古德温在3分钟内就会被活活吃掉。而且不是被该死的北越军队。可你不会,你明白这一点。事实上,我觉得你在他妈的政治上会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