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峡谷(第5/8页)

谢勒问:“你觉得你还能走吗,帕克?”

“他妈的你觉得呢?”帕克尖刻地说,“我有选择吗?”

帕克颤抖着两腿站了起来,脸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他拿起自己的背包背到肩膀上,抬脚走进了河水里。

“你认为他是装出来的?”梅勒斯问谢勒。

“那样的温度和血淋淋的舌头是装不出来的,长官。我认为他是真的病了。我认为应该叫连队掉头回E校验点,在那要一架救伤直升机把他送走。”

“没门儿。”弗雷德里克森说。

“没错。”梅勒斯说。

黄昏时,费奇命令肯德尔爬上峡谷,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这次艰难、危险的攀登花了两个小时。古德温的一个士兵因为抓着的树根松脱掉了下去,膝盖被严重摔伤。每个人都对他的背部没有受伤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还能背自己的装备。

在峡谷顶上,梅勒斯跟肯德尔在黑暗中碰了面。他正领着每个人各就各位。“今天干得很漂亮,肯德尔。”他说。

肯德尔点了点头。“在他妈的峡谷里很难迷路,”他说,“即使我也是如此。”

梅勒斯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对肯德尔这么刻薄。到这里来并不是肯德尔的主意。谁能说不太善于看地图就不适合担任海军陆战队的步兵军官?也许在战争中就是这样。

起雾了。他们可以听到从远远的下方传来的持续的河水咆哮声,这是一种不祥而又可怕的噪声,因为它会掩盖住偷偷摸摸向他们摸来的敌人的声音。这是他们断粮以来的第6天。

午夜前两小时,肯德尔的排里有人尖叫着喊医护兵。一个士兵突然发了病,体温窜到了危险的数值。凌晨两点,帕克再次抽搐。他尖叫得几乎背过气去,这说明他已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当弗雷德里克森试图给他量一下体温时,帕克拼命地摆头,把温度计吐了出来,对某个并不存在的人喊着“不”。弗雷德里克森又把温度计放在他的腋下。“华氏106度,少尉,”弗雷德里克森说,“这是体外温度。他的脑子都快开锅了。”

帕克哭了起来。“我不想死。不在这里。不在这里。我不想死。”

科特尔紧握着他的双手恳求道:“你相信耶稣,帕克,我知道你相信。”他在弗雷德里克森放在帕克前额上的战地止血包上浇了些水,浸湿了它。

谢勒赶了过来,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帕克的眼睛。“3排的查兰德跟他犯的是同样的病,”他说,“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们不把他们的温度降下来,他们就会死掉。”他看着梅勒斯。“这次我们必须进行紧急医疗后送。这是明摆着的。”

梅勒斯心急如焚。在峡谷上方的这个位置,树林的高度足有200英尺,云雾一直漫到了地面上。自帕克第一次发病以来,他们不断上行,沿途的峡谷已经变窄了许多,不过雾已经开始散了。但帕克他们必须及时后送。他想起了在肯德尔领着他们离开河流之前经过的一个宽敞的地点。他用电台呼叫了费奇。

10分钟后,温哥华带路下到了河边。帕克和肯德尔排里的那个查兰德都躺在雨衣做的担架上。帕克不停地呻吟,于是他们把他的衬衫的一部分塞进了他的嘴里。

梅勒斯和温哥华从丛林里钻出,来到了峡谷边上,他们比其他人稍稍先行一步。这里离河岸足有40英尺高。梅勒斯的心一沉。那块平地是在上游还是下游方向?他看了看手表。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他们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到达河边。他知道他已经接近了那个位置,但若是他没有呢?接下来,他们在黑暗中有可能被困在河里,走错了方向。他们会失去帕克和查兰德。这个责任要由他来负。

他趴在地图上,遮掩住手电筒昏暗的红光。微风吹得他后背冰凉。他眯起眼睛向黑暗中望去,试图找出任何有助于他做出正确选择的地貌特征。

当抬担架的人从树林中走出时,从他们那边传来很大的一声呻吟和石头的滚落声。杰克逊向他走了过来。“医生说,我们要赶快把帕克的体温降下来。帕克快没有知觉了。”

“绳子,”梅勒斯说,“我们要把他带到河边去。我觉得我们已经接近了那个地点。”

“就这?”

“就是这,该死的。注意我们后面的警戒。”

杰克逊让蒂尔格曼、阿马里洛、布罗耶尔、波利尼在他们身后组成了一道弧形警戒线,以防止可能出现的北越军队对他们发出声响的位置进行合围包抄。他把绳子缠绕在一棵树上,和梅勒斯把绳子的两端晃荡着放进了黑暗的峡谷里。梅勒斯把绳子再拉回来,宽慰地发现两端都被打湿了。这意味着,第一个抓着绳子下去的人会安全地到达底部。这也意味着河流紧临着悬崖,那个宽敞的河滩地不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