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洛之二(第3/6页)
倔老头史迪威,其实对前线战士充满温情。
美军印缅部队教材中最初中国士兵的形象,可见当时盟军对中国军队的瞧不起。
此后,史迪威也开始动迂回这种东方兵法的脑筋了,后来在密支那和英多(Indaw)打出的两翼齐飞,就带有明显的东方色彩。
傅宗良后升任新22师副师长,抗战结束后一度担任青年军第207师第一旅旅长,他对内战兴趣不高,解放战争中寻机去台湾任职,总算全身而退,没有落到被俘的下场。
解决了内部的不和,新22师随即发起对打洛的攻击,这一仗,中方史料称为“打洛踹营之战”。“打洛”也有翻译为“大洛”、“达罗”的。
打洛,是胡康河谷南侧最大的一个盆地,也是日军在这一带最大的据点。对此地,有打洛镇、打洛村,以及打洛平地等不同称呼。有的文章提到远征军在缅北经过的打洛等地并无人烟,只是一块林中空地,到底当地是怎样的情形呢?
为了了解打洛的真实面貌,我采访了在神户大学留学的班端先生,他的老家就在缅北的西堡(中国也有翻译成“细胞”的)。介绍他的时候,友人本来称他为“吴班端”,我凑趣恭维了一句说,他和联合国秘书长吴丹是一个家族的。结果颇为尴尬,班端先生花了好长时间才让我明白,缅甸人实际上没有姓,“吴”是类似于德语中“冯”,或者西班牙语中“唐”的尊称而已。如果硬要说它是姓,那缅甸人都是吴丹秘书长的亲戚了。
根据班端先生的介绍,打洛上个世纪后期曾有很长时间被荒废,若是去当地看,的确会认为那里只是荒芜的林空。远征军经过的缅北许多地方,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虽然当地人口不多,还是有人聚居的。特别是打洛和新平洋,依托中印之间的马帮贸易,与其他小村落不同,居民还是以缅甸掸族人和一些汉族后裔为主。只是当地人一向不向英缅当局缴纳税金,以自治为主。打洛是一个较大的村庄,称为镇固然勉强,但并非不毛之地。
缅北当地人之间也经常爆发血腥的战斗,比如那嘎族人,就以砍人头著称。但是他们共同的特点是远离丛林。在部落的仇杀中,也有人会暂时躲进丛林藏身,但没有人会追进去——不久他自己就会出来的,或者,永远也不会出来了——热带丛林的瘴疠对当地人一样致命。
这一点,孙立人的胆量比当地土著还要大,他在胡康河谷作战中指示部队:“唯有放胆进行密林开路,实行对敌大迂回包抄,才是两全上策。具体做法是,以适当兵力从正面佯攻,另以主力部队秘密潜入从未有人走过、而敌军又不曾设防,也想不到要设防的密林中,以缅刀披荆斩棘,跨越高山开路前进,攻其侧背,断其补给,动摇其军心,最后对凭借天险、工事顽抗之敌,实行前后夹击,将其消灭。”
不过,孙立人的大胆并非莽撞,为了实施丛林穿插,他曾与史迪威反复研究。史迪威为此责成美方负责部门,为中国远征军全力提供丛林作战所需的热带病预防针。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许多在战场上敢打敢拼的远征军官兵,竟然在注射预防针时出现晕针现象,倒成了一件战场上的花絮。
穿越丛林的大规模穿插战法,在缅北丛林中打中了日军的要害。田中新一凭险设置的多道防线,都是在这种穿插中瓦解的。
与孙立人这一战术可以媲美的,是“黑土地之狐”林彪创造的攻城术。在解放战争初期,缺乏大规模攻坚经验的共产党军队,曾多次受阻于国民党军在城市中组织的街巷防御战。林彪本人就曾在四平吃过陈明仁的亏。经过四平之战,爱琢磨的林彪终于想出了攻坚的妙招——他麾下的第四野战军攻城时不走街道,而是从建筑中开路,遇房拆房,遇墙拆墙,强行打开新路直取敌军要害。这样一来,敌军部署的巷战工事就都成了摆设。在进攻天津、锦州的战斗中,林彪的部队依靠这种战术,使号称“固若金汤”的国民党军防御体系在极短的时间内崩溃。此后,国民党军在防御作战中对林彪闻风丧胆,很少有据城顽抗的勇气了。
虽然林、孙两人并非一个阵营,但军事才能上的亮点,却颇有相似之处。
缅北爆发战争以后,当地居民大多逃走,或随中英军队退向印度,或南下到缅甸南方较为繁华的地方。远征军在缅北作战期间,当地出现畸形繁荣,出现了不少以军营为核心的新居民点。战后,随着军队的离去和中国发生剧烈变化,中印公路封闭,缅北马帮之路不再通畅,打洛和新平洋等地再也没有得到恢复。此后,缅甸政府对北方少数民族地区的离心倾向,不断实施镇压打击,很长时间不重视当地的开发,以致人口锐减,土地日趋荒芜,打洛等地逐渐成了无人居住的空地。直到近来,缅甸寻求与中国突破缅北的鹰中日史料对照下的中国的贸易合作,重新重视缅北地区,中印公路沿线才开始有了一些发展的模样。班端到日本留学,也是想在日本寻找帮助家乡进行开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