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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六佬还想辩解,却被人推搡着扔进了黑屋子,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大喊大叫,但无人应答,只好坐在墙角唉声叹气,想想自己折腾了大半宿,到头来还是把自个儿给折腾了进来,又只叹命苦。

翌日一早,还在迷糊的张六佬突然听见一声巨响,睁眼一看,只见一男子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男子冲过来踢了他一脚,又抓住他恶狠狠地骂道:“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子叫陈十三,也是庄里的人。

昏昏沉沉的张六佬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便被打了两个耳光。但这两个耳光把他给打清醒了,他想起自己所处之地,连忙据理辩解道:“我叫张六佬,真是镇子里卖肉的,你们要不信,可以去找街坊邻居打听打听。”

“卖肉的?一个卖肉的大半夜的不歇息,咋还会在茶庄外鬼鬼祟祟?信不信我让人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狗。”陈十三像只发怒的狮子,“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押出去吊起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嘴硬。”

张六佬被吊起来后又挨了几皮鞭,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任凭他鬼哭狼嚎也无济于事。他当即狠下心骂道:“我还以为姓卢的是什么大人物,没想到却是好坏不分、不辨是非的主儿,被匪人抢了女儿便拿我这种平头小老百姓发泄,算什么本事?有种就放六爷下来,六爷跟你们没完……”

卢次伦听了这番话,终于从房里出来,一夜之间,他衰老了许多,头发白了大半,憔悴万分。他看着张六佬,无力地问:“十三,这人怎么回事呀?”

“叔,这人昨晚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偷听,我怀疑他是土匪的探子。”这个叫陈十三的是卢次伦的远房亲戚,不久前刚从广东过来投奔他,昨晚刚好去鹤峰县城送茶了,今早一回来知晓昨晚发生之事,便对张六佬大动肝火。

卢次伦看着一身是血的张六佬,无力地叹息了一声,便要离去。好不容易见到当家人的张六佬见状,忙不迭地喊道:“卢老爷,我不是土匪的探子,我是好人……”但是任凭他怎样为自己开脱都没用,身心疲惫的卢次伦不想多管,正待进门,却突然听他喊道:“我有办法救回大小姐!”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当然也包括卢次伦。他转身呆呆地盯着满身血污的张六佬,良久才道:“放他下来说话。”

“叔,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好人坏人,我看这小子八成就不是人。看他那熊样自身都难保,还能有办法救玉莲?”陈十三忙上前说道。卢次伦经他如此一说,倒真犹豫起来,眼神里也藏着一丝疑云。

张六佬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妄想能先留下命再说,却没想被陈十三三言两语便拆穿了,只好又夸口道:“卢老板,我张六佬虽然只是个杀猪的,没别的本事,但就是江湖朋友多,而且都还买账,您跟我说说令小姐到底被谁绑架了,兴许我能有办法救小姐回来。”

自从昨晚女儿被黑虎绑了去,卢次伦折腾了一宿也未能合眼。加上夫人整晚都在呼喊女儿的名字,真是急煞了他,但思考了一整夜,也未能想出个万全之策。他本想天亮后便去找镇长求救,可这会儿听了张六佬的话,忍不住问:“你真有办法救小女回来?”

张六佬是何等聪明之人,赶紧夸夸其谈道:“只要卢老板放我一条生路,我张六佬一定想尽办法救出小姐。”

“好,那我就暂且信了你,要是敢骗我,你这条命可还在我手里攥着。”卢次伦这话一出口,陈十三又在一边说:“叔,您还真信了这小子,我看他……”

“好了,别说了,放他下来,先救人要紧,我要跟他好好谈谈。”卢次伦甩着衣袖进了屋。陈十三无奈地放下张六佬,却警告他:“你小子千万别耍花样,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张六佬被松绑后,揉了揉酸软的手臂,得意地拍了拍手,道:“还不赶紧带我去见卢老板。”

卢次伦为了救回女儿,对张六佬倒还以礼相待。他缓缓向张六佬道来事情原委,然后再次问道:“你真有办法救小女回来?”

张六佬一听黑虎的名字,猛然想起好像在哪儿听见过。

卢次伦见他面有异色,便又问道:“张先生,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有个朋友跟我提起过这人,好像还跟他有点交情,说不定我那朋友能有办法救回小姐。”张六佬还没想到到底在哪儿听到过黑虎的名字,但此时为了骗过卢次伦,换取自由之身,只得暂时蒙混过关。

卢次伦大喜过望,忙许诺道:“张先生,只要你帮卢某救回小女,卢某答应再给你五千大洋。”

张六佬被惊得合不拢嘴,忙问:“您刚才说多少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