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向国民党反动派进攻(第14/20页)
“尝过了,俺已经吃了半根香肠,好吃,没事儿。”二子捂着肚子说。
“你好赖也是连长了,长点出息行不?”老旦气愤地要骂他。
“算了,少分他一根不就得了?郭二子连长,你要攻阵地也这么利索就好了。”王皓倒不在意,这桶是二子用机枪打烂了降落伞才打下来的,也算功臣。
“可惜,没有烟丝……”老旦看着那个空桶,猛地踹了一脚,大桶呼啦转了一圈儿,里面又掉出些东西来。杨北万看见了,立刻跑去捡起。
“还有料,还有料……”杨北万抱着几个小盒子跑来。老旦拿过一个打开了,心里微微一颤,竟是一盒军功章,一个个用天鹅绒做皮的小盒子装着,老旦打开一盒,是枚二等宝鼎勋章,这是给将官授予的,再打开一个,是四等宝鼎勋章,这就是给校官的了。王皓打开一个,不认得,老旦说是三等云麾勋章,多是给作战部队文职官员的。几个连长都凑了过来,除了二子是个俘虏,他们都是王皓带来的党员。几人打开一个扔一个,全不稀罕这些东西。老旦看着有些不舒服,拿着宝鼎勋章发愣。王皓登时察觉了。
“干什么你们?以为这是烟头啊?这是给军人的勋章!怎么能这么扔呢?”
“教导员,这是……国民党的章啊……”1连长嘟囔着说。
“军人的章不分阵营,都是肯定作战英勇的荣誉,你可以不稀罕,但不能随便糟蹋,都给我捡起来擦干净,原封不动装回去放好。”王皓把一张脸拉下来,竟是毫不客气。老旦心领了王皓的好意,这兄弟心好细呦。
二子也凑上来拣,拣着拣着叫起来:“哎呦喂,青天白日,找到个青天白日!”
二子高举起那枚小小的牌子,好像那是他该得的一样。老旦对它再熟不过,却只装作没看见,要低头默默走开。王皓一把夺了过来,拽住要跑的老旦,问和他那一枚是否一样。
“你的呢?拿出来比一比,看一样不?”王皓不依不饶。
“一个样,这有啥不一样,俺那个扔了,扔了。”老旦故作不屑道。
“教导员把这个章给我吧?”二子挤着笑凑过来。
“你要这干啥?咱们部队的军功章你不去争,留这个干啥?”王皓背过手去。
“教导员,俺早就该得一个青天白日,就是武汉不发,常德也该发了,可是每一次都到不了俺手里。营长那个是别人给捎来的,我的就没着落了……旦哥,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旦巴不得这小子赶紧闭嘴,忙点头称是:“就给他耍吧,他又不敢戴……”
“成,看在老旦营长的分儿上,给你了。”王皓轻轻一抛,那枚章在空中缓缓飞过,二子大张着嘴,伸开两手等着它,它在空中旋转着,一缕刺眼的阳光被它折进老旦眼中,刺得老旦心中一凉。
第二天,双方开始不分昼夜互轰冷炮,找寻着对方的高音喇叭和指挥部。原本漆黑的夜空,因那些雪亮的闪光而亮成白昼,嗞嗞响的照明弹下,月亮晃得不见了踪影,天地白花花一片连着,刺得战士们在夜里都睁不开眼。
李庄真是弹丸之地,撒泡尿的工夫便能穿过。可就在这弹丸之地,却布防了一支颇有战斗力的国军部队。老旦举起望远镜便倒吸凉气,这样密集和坚固的防卫他只在常德见过。外围的铁丝网和障碍物层层叠叠,里面夹着无数低矮粗壮的地堡以及沟壑深浅的机枪壕,轻重机枪的密度是十米一挺,那简直是冲锋者的噩梦。庄外积雪全无,早已被推土机挖起的黄土盖住,国军工兵定是布下了雷,松软的地表下面是数不清的美式地雷,有的是双踏雷,踩两下才会炸,前面趟雷的过去,后面扎堆儿跟上的倒霉。那些碉堡是浇了冰的钢筋混凝土,机枪子弹打上去只是挠痒痒,35毫米火箭筒兴许能敲出一个坑。这还只是能看见的,还有那么多没看见的暗堡,定隐藏在那要命的地平线下,它们会喷出能烧化汽车的火焰,藏着一枪一个脑袋的狙击手。
老旦放下望远镜,等着照明弹升起,他忐忑万分,还没有来实地观察,便立下了“提头来见”的军令状,真是不长记性,以为鸡巴挺长,便夸了去日母老虎的海口。这铁桶一样的防御阵地,岂是说笑着便能拿下的?纵队的炮火固然猛烈,可敌人定然也有准备。那些突出的显眼的,八成就是迷糊眼的,地下不定是什么样呢。老旦又看了看天,月亮周围一个大白圈儿,明天大风,这烟雾弹可不好用了。
噗!照明弹升起来了。老旦忙举起望远镜,看见李庄中部隐约飘着一面青天白日旗,呼啦啦狂抖一阵,又软塌塌垂下。村里人声皆无,连探照灯都没有,那就是个野地里的坟丘子,要怎样隐忍的官兵才能这样咬着牙在这儿三面受敌?这村子是一个老辣的猎人布下的陷阱,夹子悄悄张开,等着他的猎物自投罗网。老旦对他们敬佩起来,国军此地败局已定,这支部队定也弹尽粮绝,可他们依然阵脚不乱,老旦摇了摇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