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向国民党反动派进攻(第13/20页)
“我嫁过人,就是我们的游击队长。”阿凤突然说起这事,但她一脸凝重,并不像是在说一件高兴的事。
“也就半个月吧,我们奉命转移,他责任大,要保护新四军情报部门撤退,没能出来……他命不好,我的命也不好……”阿凤的声音变得轻轻的,气息虽然沉重,却显出无所谓的味道。
“那你……受苦了。”老旦搓着手说。
“都过去了,我们都经历过那么惨烈的事、难过的事,但今天还能站在一起看着冰雪融化,太阳升起。再冷的冬天,只要你我心是热的,愿望是热的,理想是热的,春天也总是会来的,不是吗?”阿凤哂然一笑,向坡下走去,似乎该说的都说完了。而老旦还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她向下走去,她仍踏在自己的那串脚印里,将它们踩得没了方向,不知是去是来,是前是后。炽烈的阳光照在无边的雪原,刺着老旦的眼,而他只觉得更加的冷,他突然一句话也不想说了,生怕一张嘴便溜跑了剩余的热。
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是大平原最后一战了。解放军各部热情高涨,路上的都唱着歌,挖沟的全光着膀子,就连那一大片伤兵,拄着拐蒙着眼的,也扎着堆儿在帐篷里互相唱戏。大路上整天热火朝天,运兵运粮运弹药,汽车和驴马头尾相连,爬犁和雪橇混着赶路,能走的全没闲着。大炮上裹着红旗,甚至穿了棉袄,有的还缝着金黄色的“喜”字,不知哪个炮兵娶了个女子,那打炮的劲肯定不一样呦。3营的战士们这一路深受感染,王皓更能添油加醋,告诉战士们只要打完了这一仗,没准就能戴着红花回家啦!
这可是重磅炸弹,战士们无一不在谈论此事。老旦心存怀疑,却不想去问王皓,他听过多次这样的宣传,甚至承诺,但全是扯淡。抱有任何希望,都会令自己在失望中夜不能寐,除非哪天脱了鞋坐在了炕头上,看着白天变成黑夜,看着老婆关上房门,他才真的能相信这一天的到来。
天气转好,国军的飞机便倾巢出动,赶集似的空投个没完。它们扔下一串串绿的蓝的白的灰的降落伞,在白色的原野上煞是好看,像春天吹到天上的花朵。可依然有风,总有一小半吹到解放军的阵地上。3营防地也掉下一个,它本来要飞走,二子未经请示,拉过机枪一顿打,硬是敲碎了降落伞。那个粗长如驴球一样的东西直直砸在地上,险些砸了营指挥所。
老旦和王皓战战兢兢钻出来,见战士们已呼啦围了上去,刺刀撬铁铲砸,登时拆个乱七八糟,比打碉堡利索多了。王皓叉着腰一顿痛斥,众人便流着口水乖乖放下。真以为是天上掉馅饼?那是整个纵队把敌人挤成这么个窄地方,大桶才能落在3营阵地上。这是纵队的战利品,至少是独立旅的,旅部没有命令之前,谁敢吃一口,那就是贪污,就是破坏解放战争。
老旦听得直笑,上纲上线成这样,裤腰带系到脖子上了。他忙给旅部打了电话,恰好肖道成接了,他只问有没有酒?有酒便拿过来,其它的让战士们分掉,只是注意甄别,不要上了敌人投毒的当。
老旦拉着王皓去看,一桶东西排得整整齐齐,战士们自觉地站在一旁,几百盒罐头和压缩饼干煞是诱人,还有巧克力和香肠呢。二子站得最近,正假模假式地呵斥着大家:“都站直了啊,谁站不直就没你的份儿!”
老旦看了下,真找到了几瓶酒,都放在个木头盒子里,上面写满了外国字。王皓说是英语,有一瓶认得,写的是威士忌。
“卫士鸡?啥意思?”老旦看不懂也听不懂,悄悄问王皓。
“就是个酒名,俗称,那老外知道你叫老旦,也问是啥意思,不就是个名字么?”王皓颇权威地看着酒,让人把这三瓶奇怪的酒送去旅长那里。
“首长喝这个?这色儿和酱油似的。”老旦晃着酒瓶子,南方的老酒有这颜色的,但又不像,那塞子上还有蜡封呢。
“下面有封信……”老旦从盒子底下拿出封信递给王皓,王皓看了一眼就说不是军事信件,写得太长,先揣着晚上再看。
“郭二子!”王皓大喊。
“有!教导员有何指示?”二子忙跑过来。
“这些东西都数清楚没有?”
“早就数清楚了,两百零二盒罐头,五箱一百五十块压缩饼干,六十块巧克力,四十五根香肠,还有拿走的三瓶酒。”二子立正答道,这小子但凡有吃,记得比谁都牢。
“好,按人头平均分配,分不够的按比例来,老兵照顾新兵,胖的照顾瘦的,排好队分吧。”王皓看着老旦。老旦点了下头,当然同意。
“二子你先尝尝,首长怕是有毒呢。”老旦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