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1566—1573年(第28/70页)
“爵爷,此事并非我能做主,还望见谅。”
巴特轻蔑地哼了一声。
“大伙进去吧,”郡长吩咐手下,“仔细旧堡的边角——想必有不少藏身之处。”他可不是傻子。
玛格丽吩咐诺拉:“去餐厅侍候早饭吧——只有一家人,没有外人。”这会儿也不必装客套了。
巴特气哼哼地去了餐厅,简夫人也跟了过去。郡长带着手下搜找斯蒂文,玛格丽可没心思坐下来用饭,她还没那份定力,于是跟在郡长身边。
马修森吩咐手下搜寻新堡的厅室,自己则提着灯笼去了旧堡。他从小堂找起,瞧见不知哪一位先祖的棺材,抓住棺盖上的骑士雕像,想看看打不打得开。棺盖纹丝不动。
他差不多搜了个遍,才搜到烘烤间。他拉开铁门,提着灯笼照亮,玛格丽大气不敢喘,装作若无其事。马修森脑袋和肩膀都探了进去,灯笼四下晃。玛格丽记得瞧不出里面有门,不知记错没有?马修森哼了一声,她摸不准是什么意思。
他探出身子,摔上门。
玛格丽活泼地说:“莫非郡长以为我们会把司铎藏在烤炉里?”但愿他听不出那一丝颤抖。
马修森一脸愠怒,没理会这句打趣。
两个人回到门厅。马修森满肚子气,他隐隐知道自己被耍了,但猜不出究竟。
他正要告辞,就见前门开了,内德·威拉德爵士走了进来。
玛格丽呆望着他,惊恐万状。内德知道旧烤炉的秘密。他怎么来了?只见他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儿,呼吸粗重,显然是快马加鞭而来。应该是听说了郡长来拿人。那他为什么赶来?自然是担心玛格丽会出事。可他是新教徒,会不会一时兴起,把逃犯从藏身处骗出来?他对伊丽莎白女王忠心耿耿,近乎倾慕;比起对玛格丽的爱恋,孰轻孰重?
他怒冲冲地瞪着马修森:“怎么回事?”
郡长又解释说:“斯蒂文·林肯涉嫌谋反。”
“我倒没听说此人可疑。”
“据我所知,爵士复活节前回来后就再没去过伦敦,是以没有听说。”郡长用词客气,但语带讽刺。
玛格丽瞧着内德的脸色,看出他大感窘迫:他事无巨细,都是第一个知道,并引以为傲。这次却慢了一步——无疑是因为自己。
玛格丽说:“斯蒂文·林肯不在堡中。郡长仔仔细细搜了个遍。就算食品间藏了一只天主教老鼠,相信也给他捉住了。”
内德说:“郡长执行女王之命如此一丝不苟,我很是欣慰。”听这口气,他是变了立场,“做得好,郡长。”
玛格丽心烦意乱,简直要失声尖叫。内德接着会不会说“可你知道旧烤炉后面有间密室吗?”她强自镇定,说道:“郡长,倘若没有别的事……”
马修森面色迟疑,但的确毫无办法。他一脸震怒,转身就走,连声告辞都没说。
那几个手下鱼贯出了门。
巴特从餐厅里赶过来,开口问:“他们都走了?”
玛格丽说不出话来,泪如雨下。
巴特搂着她安慰:“好了好了,你真了不起。”
玛格丽隔着他的肩膀望向内德。他的表情透出左右为难。
罗洛誓要报仇雪耻。
1570年7月,他风尘仆仆,终于来到尼德兰西北部的法语区大学城杜埃,此时此刻,他筋疲力尽,满腔愤恨。杜埃叫他想起了昔日就读的牛津:一眼望去,尽是教堂、雅致的学院楼和花果园,师生漫步其间,谈天说地。他心下怅然,那是黄金时代了:父亲还在世,家业兴旺;坚定的天主教徒坐在英格兰王座之上;罗洛可谓前途无量。
途中经过佛兰德斯的漫漫平原,双脚固然酸痛,却不及心中酸涩。他愤愤地想,新教徒真是贪得无厌。好好的英格兰,如今新教徒女王当政,主教曲意逢迎,英语圣经通行,还添了新修订的《公祷书》。教堂里,绘画被摘走,雕像砍了头,金十字苦像投进炼炉。但他们还是不罢休,硬是夺走了罗洛的营生和家宅,逼得他背井离乡。
他们迟早会后悔的。
他一路打听,法语里夹杂着英语,总算找到了这座砖砌的宅邸。这条街上店铺和房舍林立,这宅子面积不小,但称不上雅致。眼下,这间普普通通的房子寄托了他的全部希望。要让英格兰回归真信仰,自己大仇得报,这儿就是开端。
门没有锁。
门厅里有个年轻人,面色粉红,眉眼活泼,约莫比自己小十岁——罗洛三十五岁了。罗洛用法语礼貌地寒暄:“您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