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保皇会与港澳(第21/40页)
两天后梁启超致函徐勤,则说:“港局支离,真不可思议,铁君前有书与默庵(时彼中派默庵来滨),相攻之言已满纸。彼辈总谓译书亏本,故我辈须急救弥缝。岂知当招新股时,横滨所存译局银尚有万金,上海往来流水帐,亦存数千,而账目亦七八千,而存书存纸存机器(约值二万余)尚不计也,何至竭蹶?”
港局指译局欠《新民丛报》万余,其实是梁启超向译局借支,而以丛报款划还,账尚未清。译局实为获利。“大率港中人妒滨人殊甚,久欲相攻,向无隙可乘,适广智革除余某(实子山所荐,子山所革),余某大造谣言,故彼等乘之以相攻,真愦愦也。”
港澳总局攻击滨沪的另一口实,是怀疑后者造谣“邵公抄家寿民倒盘”。此事牵涉商会的人事安排,“彼有此疑议,怪不得其意见如此其深也”。[191]据康有为对叶恩等人的解释:
何穗田□□□始终任其至难,始终一心,忠义无双,□吾保皇会困数万金,计今同志中实无其比。今因吾会所累牵,倒其银号,实吾会同志所共愧者也。然亦不过去其数万,而仇家敌党疾其为保皇会事,妄造谣言□□□□□侧家,甚有造谣请[谓]其□穷者,若不则港澳登新闻久矣。
……
穗田家原有四十七万,今与兄弟分,不过廿余万,然至今尚是殷实富家也。更有奇者,因造穗谣,不造寿文之谣,无端生□,不知谁人妨之而生此支离。……其谣不生于商会之前,则可昭之矣。……今虽有极富之人如盛宣怀,若吾举总理□管库,必举穗田等,讳而不举盛也。穗田曾倾家以为公,如此人者,岂论贫富?从何再得?况仍富乎?他人或疑之攻之,望诸兄力持。况穗田不综小事,自有各总理任之。即管库为最要事,穗田决不好理此琐琐。有数人为总理,相参有益而无弊,更从何处攻之?然则有攻之者,诸公可照理代为解释之。为[惟]望我辈共事皆以义气成交,不因其人之贫富。若昔者大富,保会日用其财,则相与待之,少有变故,即藉端攻击,[岂]吾会义心之所为乎?[192]
而梁启超的看法不同,邝寿民的和昌隆倒盘之说,他分别由徐勤和邝寿民本人的来信中得知,当即指为捕风捉影,绝无其事。而邝的来信实有言外之意,即怀疑此说由滨沪传出。“既以小人相待如此,此等极阴险无行之举动,乃至以相疑,则邻人窃,安往而非可疑耶?无怪弟等之言,总不能入也。甚矣浸润之言之可畏也。以寿民之朴诚,而一余某一罗某乃能使其迷惑如此,可畏哉!”至于何廷光家变,则系事实,“穗今日之拮据,亦众人共见者(斗南来滨言穗现状,可怜极,相与恻然),我辈内里数人,岂能自相强耶”。致函外埠,固当尽力弥缝,对叶恩等一二人则须略言实情,因其“实同志中之最同志者,不应相瞒也”。[193]所以梁启超坚决反对何廷光出任商会总理,以防牵累。
港澳与滨沪所争,表面在人事与程序,真实目的则是争夺对整个保皇会执行机构的主导权。在此之前,由梁启超动议,横滨方面上书康有为,“言保记当速整顿,或改订名称、章程,以为久远计”。康有为“不以为谬”。1903年2月梁启超赴美洲之前,草定章程数条,设立联卫部、交涉部、劝学部等名目,罗普等“极力劝任乘此次之行,将各埠会章重订,再为改换名目,以为中兴基础”。并将章程呈康有为“细为推定。至于应用如何会名,乞夫子指定,即飞函到加拿大或美洲告任,以任此时必已在彼处矣。此事关系重大,诚不可不趁此机会认真整理,不然人心厌倦,此会必不能久,即未遽能解散,亦不过有名无实,于事究无所补”。
梁启超等人的整顿计划,目标不仅针对各埠保皇会,尤其指向港澳总局。罗普批评道:
港澳为保记总局,至今尚有此权限,则不可不与各埠通信。然平时绝不曾寄各埠片纸只字,惟闻某埠有捐款,则屡信迫即汇回。及到手后,则又不通音问如初,甚至连收条亦不发。……镜如为人虽佳,然究短于才,其为人所议,或非无故。……既不称职而仍用之,则人心必不服,而于本人亦不宜。况人言一致,有时不可不加察,如强留之,或反害大局耳。
既然港澳不能有效地发挥总局的功能,就要另寻替代。所以罗普直言不讳地提出:
任此行整顿会事,仍要设一总会,然港澳既已实无适任之人,平心论之,此间人才或者少过于港澳,故夫子能回港澳主持一切则可,不然则总会所不能不移至此间。此间人本甚少,今已不足用,加以总会在此,更为不了。然为大局计,实不得不勉强任之,此情应为夫子所察谅,断非出于争权之私心。若仍设在港澳,即不通信一事,已大失众心,而况其他,不得碍一时之情面,再有所迟疑矣。自后各埠更无捐款,更非因争财权,而必欲移至此间可知,请夫子或令君力回滨,坐任总会事,则必胜任矣。任亦有此意,忙极不暇作函,嘱弟子代达如此。[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