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兴汉会第四章兴汉会(第9/14页)

孙中山与刘学询、李鸿章等人密谋广东独立,毕永年有所响应,他函告平山周:“李鸿章氏已出条教,大有先事预防之意,或纳粤绅之请,其将允黄袍加身之举乎?然天命未可知也。日内又查察满洲人之流寓户口,未审有何措施?此公老手斫轮,如能一顺作成,亦苍生之福。”[83]据说还一度参与惠州起义的筹划。

不过,毕永年与兴中会之间似乎总有些隔阂,终因不合,跑到广州,卖掉西服,着僧装,寄身某禅林。留书同志曰:“他日有奇虬巨鲸,大珠空青,任吾大陆破坏之责者,其人今或为僧也耶?吾方入其群以求之。”[84]“实寓革命于僧界中”。不久以病殁,葬于广东罗浮山。民国成立后,1913年1月,由其后人徙骨殖返湘。途经上海时,同志曾假湖南会馆开会追悼之。[85]

毕永年离去后,孙中山与湘鄂哥老会的联系有所削弱。加上康有为的阻挠和康门弟子的傲慢,两派合作计划一再受挫,孙中山更集中精力筹备惠州起义。不过,孙看出康与梁启超、唐才常之间有异,将他们区别对待,又希望联合大举成功。即使从策略上考虑,他也需要多一条办事途径,以为回旋余地和政治筹码,而不能死守惠州一隅。这是自身力量严重不足的孙中山在风云诡谲,各派纷起竞逐的庚子政局中,保持独立地位,并设法追求实现宗旨目标,扩大影响的要诀。而林圭等人的态度及其与容星桥的协调合作,使孙中山感到汉口仍有可图。因此,尽管新加坡宫崎寅藏等人被捕事件使孙、康两派势如水火,直到惠州起义前夕,兴中会仍然试图争取澳门保皇会总局的支持。汉口自立军更包含于兴中会的方略计划之中。

第五节 影响犹存

1900年8月底,孙中山由日本冒险回到上海。此行目的之一,应是践梁启超前约,相机参与长江大举。

6月,孙中山决定赴新加坡,与宗旨相乖的康有为洽商合作事宜。值得注意的是,孙中山很可能接受了梁启超等人的劝说,同意联合阵营采用勤王旗号,没有坚持要求康有为放弃保皇,皈依革命,而是在承认双方宗旨分歧的前提下,寻找共同路线。同时,孙中山又并非容纳康的保皇主张,而是接受梁启超、唐才常等人的借勤王以兴民政。现行专制制度必须改变,实行宪政,至于具体形式,则依据形势的变化而定。而且兴中会本身不使用勤王旗号。惠州起义时,义军借诸报端,宣称:“发誓驱逐满洲政府,独立民权政体。”[86]

当联合请求再度遭到康有为拒绝时,孙中山暂时打消了对康本人的寄望,却依然对其他维新志士抱有信心。七八月间,梁启超归国参加自立军起义,途经日本,与孙中山会晤。[87]恰好这时孙中山因广东经略受挫,处境艰难,“心中对南方之事似早已感到绝望,想亲自在中央地区掀起波澜”[88],遂决定暂停广东行动,赶赴上海。临行前发表谈话,希望“设法将各派很好地联成一体”。尽管他声称此行“不抱任何危险激烈的企图,而是考虑始终采取温和的手段和方法”[89],实际上准备自立军大举后相机加入或响应。

孙中山欲亲自参与长江联合大举的意向和行动,表明他对兴中会在汉口的影响力抱有信心。从实际情况看,此举并非病笃乱投医,更不是弃兴中会而转靠他人。要弄清这一点,找出兴汉会的作用当是关键。

有学者认为,到1900年春,兴汉会事实上就消亡了。[90]形成这种看法,一是由于冯自由等人的著述夸大了唐才常与康有为的一致性,以及唐与孙中山的政治分歧,忽视了孙、唐之间的政治妥协及其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系(包括与梁启超),将哥老会首领加入正气会、自立会,简单地视为倒戈或被保皇派夺走。其实,会党首领一般不重视宗旨分歧与政治派属关系,只能依据其具体活动与各派联系的程度来判断定位。二是对兴汉会的组织有所误解。与以新兴势力为主体的政治团体不同,兴汉会作为兴中会与下层秘密会社的结盟,除了名义上奉孙中山为总会长以及奉行兴中会的纲领外,并未组建统一机构,其他未参与结盟会议的首领会众,也无须履行入会手续。既然根本没有过组织实体,也就无所谓消亡。而林圭和容星桥的存在,构成这些哥老会首领与兴中会联系的牢固纽带。

如前所述,林圭到汉口后,与容星桥合作创办义群公司,联络会党,其基础就是与盟兴汉会的各位首领,因此林圭奉孙中山为该公司的领袖。可以说,义群公司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兴汉会系统在汉口的组织机构,只是由林圭、容星桥等人主持。

1900年4月,为解决经费困难,林圭、李云彪、杨鸿钧到上海与唐才常计议,创开富有山树义堂,散布富有票。[91]票据上所写内外号中的绝句,据说就是孙中山为兴汉会所拟起义时的联络暗语。[92]这至少表明他们无意割断或摆脱与孙中山、兴中会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