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161](第5/31页)

托克维尔作为政治家和《回忆录》的作者,法国历史赋予的职责禁止他忽视政治理论的实践方面。思想与行动相分离的是哲学。对托克维尔而言,沉思加上实践构成了他所说的“政治科学”的本质。[216]然而,这无法防止他掉入帕斯卡尔的至理名言的陷阱中:“嘲笑哲学是真正的哲学思考。[217]”

托克维尔思想的哲学方面以反实证主义的形式得到展现。[218]“≠在所有人类活动中,”他写道,“有很大一部分被舍弃的机会和次要原因彻底被预测和计算遗漏。≠”[219]

托克维尔对一个坚不可摧的神圣计划的坚信,以及他的宗教信仰不允许他跟随那个时期的感官哲学和实证主义。[220]他承认绝对观念的存在以及它们的特性。[221]“第一个结论产生:仅仅是这一个原因,每个体系、每个人声称发现绝对真理是错误的;你只能提出假设。

在世界上,没有人曾经发现它,而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人能够在未来发现它的主要结束点;我所谈论的不仅仅是上帝统一管理的普遍真理的所有分支,甚至包括了特殊真理的所有分支。人类掌握了真理的碎片,但从未掌握真理本身。这一点带来的结果将是,每个提供了完整的、绝对的系统的人,仅凭“他的系统是完整的和绝对的”这个唯一的事实,几乎可以肯定他处于一种错误的或者虚假的状态,而每一个想通过武力将这样一个系统强加于他的同伴的人必定是根据事实本身,且从未初步审查自己的观点,这样的人将被看作暴君和人类的敌人。[222]

如果绝对真理存在,那么历史原动力的元素之间持续的、复杂的彼此联系将会终止。托克维尔在所有知识研究中思考人类的特征,特别是在哲学的角度上,这些研究的暂时性推论是令人怀疑的。[223]

在这一点上,他以这种方式对查尔斯·斯托菲尔斯总结了他的思想。

当我开始思考,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已经论证的真理;为了发现它们,我只需进行仔细的观察。但是,当我专心致志地思考事情的时候,除了解不开的疑问,我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我最终说服自己,寻找绝对的、可论证的真理就像是寻找完美的幸福,是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尝试。那并不是说这种值得人们完全信服的真理不存在,而是可以肯定地说它们为数甚少。我们必须了解绝大多数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的观点,而我们仅仅拥有可能性、近似值,对此感到绝望等同于对生而为人感到绝望,因为那是我们的天性中最不灵活的法则之一。[224]

托克维尔也认为,一个想法的创造者总是比他的门徒们更不相信它的真实性。他知道它的缺陷,他知道哪些元素能够使它的存在无效。但在民主时代,很少有人会为了寻找伟大的知识真理而奉献一生;如果他们这样做了,他们仍然非常需要使用普遍思想指导他们的行为。[225]为了避免那些迫使每个人忙于计划、思考、感知的绝对的和过度的普遍思想,它遵循了最佳的方式,此外:“当他[人类]厌倦于寻找是什么让他的同伴行动,他至少尝试着理清是什么推动自己前行,但他仍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他带着疑惑穿越了整个世界。他最终重新审视自己,当他想更加了解自己的时候,一切似乎变得更不明晰。”[226]

由于托克维尔越来越坚信不存在绝对的、可论证的真理,他似乎在撰写《论美国的民主》时加强了自身的逻辑性:“你知道,我不会因为已确定的意图而提笔,比如遵循一个体系而胡乱地朝着一个目标奋斗,”他指出,“我让自己专注于我的想法的自然运动,允许自己被善意领导,从而得出一个又一个推论。其结果是,只要这个作品没有完成,我无法确切地知道自己将走向哪儿,以及我是否能够走到终点。”[227]事实上,本书的节奏变得越来越不连贯,《论美国的民主》的第二部分中的简短篇幅变成了[ricordi,意大利语中的“回忆录”;作者提及了马基雅弗利的回忆录。]想法,几乎像一个没有解决方案的理论介绍,需要使用简短而零碎的写作方式。

因此,托克维尔的哲学理想是人类能够摸索着前进,能够判断自己是不完整的并且能够质疑自己的自然状态;而民主理想是人类能够改变一切,因为他对理智和哲学方法有一种盲目的信仰。

关于他自己,作者将会注意到,例如:

我不需要通过穿越天地来找到一个奇妙的主题——它充满对比:伟大的事物与极其琐碎的事物、深奥晦涩的事物与突出明了的事物,它能够在同一时间使人产生虔诚、钦佩、蔑视、恐惧。我只考虑我自己。人类本源于无物,随着时间的消逝,最终永远消失在上帝的怀抱中。你只能在那一刻看见他——当他徘徊于那两个让他迷失的深渊的边缘。[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