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阿甘一样的人(第13/14页)

黄绍竑身为二战区副司令长官,也出席了会议。他临阵指挥虽有缺陷,但在这些战略方针上,其眼光比阎锡山又要亮堂多了。

前线刚刚败退,士气极其沮丧,大家都在抢着往后撤退,如何还能再组织什么大会战。忻口战役,那是花了多少时间才组织出来的,就算想再一次组织会战,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如今娘子关一线的龙山师团距离如此之近,只消与南下的板垣来个南北夹击,所有撤退部队就都得给压迫在城下,让日军炖成一锅粥,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再说,傅作义守涿州,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啦,时过境迁,内战能和外战比吗?日军和奉军一样强?

不是说太原不要守,得守,但绝不是以野战来支持守城,而必须以守城来掩护撤退,撤退后获得休整的部队反过来还可以牵制日军,帮助守城,这样城池或许能守得更久一些。

应该说,黄绍竑这番话确实是真知灼见。在场的卫立煌、孙连仲开始都表示赞同。

可老阎又变回到了从前。

有一段时间,特别是在忻口战役之前,他曾经丧失自信,转入“他信”,但在娘子关被突破后,不知怎么他又只相信自己了。

所有来开会的晋军将领,除了尚在忻口一线的陈长捷以外,平时大多唯唯诺诺,没有谁敢提反对意见。傅作义被托以守城之责,也不便说什么。卫立煌、孙连仲等客军将领见情形尴尬,索性不参与表态,在开会现场就半真半假地睡起觉来,一时间,会议厅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整座大厅,争论的就阎、黄二人,一个二战区司令长官,一个副司令长官。

会议开到半夜,仍无任何结果,老阎心里本来就对黄绍竑甚为不满,认为要不是他指挥失当,娘子关那里出了纰漏,忻口守军又何至撤退,所以对黄的意见很不以为然。

最后他索性摊了牌。原来在开会的同时,他早已将命令下达到各部队去了,所谓开会,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大家都很无语,但也只能照此办理。

黄绍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就在二战区军事会议召开的第二天,包括龙山师团在内,日军已有一师两旅团到达太原东南,其中,龙山师团更跃跃欲试,一再向香月提出,要由自己来担负攻城之责。

假如按照阎锡山“依城野战”的打法,大部队都得被葬送在太原城下,日军只要在东南方向关上门,再扭上锁,你们一个都别想溜。

可是香月拒绝了龙山师团的请求,不但如此,还让其他部队也不要轻举妄动。

在太原周围布满日军的情况下,从忻口和娘子关方向撤出的部队已全无斗志,所以根本就不会停留,从城下一擦而过,谁也没有理会“依城野战”的命令。

龙山师团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中国军队从身边通过,急得两手直搓。

香月不是我们的人,所以他这么做绝不是替我们考虑,他是替另一个人着想。

板垣和陈长捷在红沟决斗,损失兵力达到一半以上,却仍不能撼动对方分毫,还差点被逐出南怀化,这使日本军政两界顿时响彻对板垣能力的怀疑之声。

板垣的“钢军”是香月经常放在嘴里吹嘘的部队,他当然要力保板垣,因此便作出了一个在军事上极其反常的决策,即放着最近的龙山师团不用,让板垣来攻太原。

如此安排,便可让板垣独得攻取太原之功,摆脱外界质疑,也算用心良苦。

等板垣到达太原城下,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城外的各路部队早就退了个一干二净。

躺在棺材里

 

本来说“依城野战”,现在只能是傅作义“孤军守城”了。

卫立煌在后撤时,曾劝傅作义,既然“依城野战”已经流产,后撤部队又支援不了太原城,仅凭孤军是守不住的,不如改变计划,一同南下。

可是事已至此,傅作义却实际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对黄绍竑、卫立煌等人的意见,他不是没有同感,然而阎锡山既将守城之任交给他,很多人也相信他能守住,无非还是因为他有善守之名,这是傅某立身之基。如果胸脯刚拍在前面,后面就掉转屁股想溜,不光违反军令,为将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以前在涿州守了三个月,现在少说点,半个月总得守吧。

傅作义决定封城。封城之前,他说,我们这是躺在棺材里,就差盖盖子了。

本来这话是为表示与太原城共存亡的决心的。但此时受到外面兵败如山倒大气候的影响,军心士气已经不振,所以得到的反馈,却是当天晚上就有很多人不愿“躺在棺材里”,连夜越城潜逃了。

板垣到达太原城外后,派出使者,要求傅作义开城投降,理所当然遭到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