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1/14页)
“你们每一代按照多少年计算?”汉德森太太问道。
“我认为我们应该按照转录的内容,每一代人记录三十年,但我们又认为,在热带气候下,通过我们已知的真实情况判断,更为保险的预测是二十二年。你会发现,在族谱中称作连续两代人的,其实就是一代人,因为这种情况下,说的是弟弟跟在哥哥后面,而不是儿子跟在父亲之后。顺便说一句,你看来对夏威夷具有相当的了解。我能问问您的兴趣所在?”
“我是伊曼纽尔・奎格利的曾曾曾孙女。”埃莉诺说。
“哦,我的老天!”惠普尔小姐一阵激动,“我们这里以前还从来没有奎格利家的人来过呢!”
“的确没有,”埃莉诺一板一眼地说,“您知道,我父亲遇到了一些困难。”
这话勾起了露辛达・惠普尔古老苦涩的回忆,但并没有使她的热情减退,因为她对于族谱学的热情压过了不快。露辛达兴奋地问道:“礼拜六你还在火奴鲁鲁吗?”
“是的。”埃莉诺答道。
“上帝啊,太好了。”惠普尔小姐说:“这是一年一度的仪式,纪念传教士的到来,假若你能陪我一起去的话,我将不胜荣幸之至。想想看吧!一位奎格利家的后人!”她接着说,从出生以来,自己每年春季都要参加传教士后人举行的年会,点名点到约翰・惠普尔、艾伯纳・黑尔和亚伯拉罕・休利特的名字时,她会充满骄傲地、忠实地起立三次,这三位传教士都是她祖先当中的佼佼者,她同样还代表退休船长詹德思的旁系亲属,虽然船长并不是传教士,但是却与他们几位共同为群岛服务。
“但是我们还从来没有人为奎格利家族起立。你一定要来!”
就这样,在四月里一个炎热的礼拜六,埃莉诺・汉德森坐在传教士后人之中,唱起了开场圣歌《从格陵兰冰雪山》。那激动人心的时刻来到了,那些男男女女曾在岛上为上帝服务,他们早已去世,然而依然为人们钦敬。点名开始了,埃莉诺作为传教士夫妇的后代油然而生一阵兴奋之情。
“艾伯纳・黑尔及妻杰露莎,乘坐双桅船‘西提思’号,1822年。”那职员念道,话音未落,一阵向后推椅子的声音响起,几个黑尔家的后人肃然起立,其他人则纷纷鼓掌。
“约翰・惠普尔及妻阿曼达,乘坐双桅船‘西提思’号,1822年。”职员用平缓的语调朗诵,一阵刮擦之声响起,埃莉诺暗想,青年时代的约翰医生的生育力真够强的,有那么多人为他起立。
“伊曼纽尔・奎格利及妻洁普莎,乘坐双桅船‘西提思’号,1822年。”那职员继续朗读,埃莉诺・汉德森心中激荡着热烈的感情,交织着家国命运之感和对上帝那不无困惑的热爱之情站起身来。在协会之中,这是奎格利家的后人首次起立。她的起身一定激起了黑尔家族、休利特家族和惠普尔家族后代心中的强烈苦涩情感,虽然下落不明的伊曼纽尔・奎格利对于过去秘而不宣——埃莉诺发现他的过去十分不堪——他却流露出很多想法,以至于在传教士家庭中,提起他的名字并不令人愉快。这位曾曾曾孙女傲然注视着前方,随即从人群中听到一阵赞美诗的声音,接着是狂热的掌声。她依然注视着前方,她与那位受尽磨难的祖先一样,并不准备宽恕这些人。她重新坐下的时候,那位职员怀着沉痛的心情宣告:
“亚伯拉罕和尤蕾妮亚・休利特,乘坐双桅船‘西提思’号,1822年。”又出现了声音很大的椅子刮擦地面的声音,很多夏威夷人站了起来,因为亚伯拉罕和第二任妻子玛利亚的后代很多。很多传教士后代认为,让这些人以尤蕾妮亚・休利特后人的身份起立是不合适的,但夏威夷人还是站起身来,人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那天夜里,埃莉诺・汉德森告诉凯利:“外面来的人轻易涉足夏威夷非常危险。他永远不知道岛民的热情什么时候会将他吞没。”
“你认为已经了解得够多,可以动笔写传记了?”凯利随意地问道。
“是的。”
“你决定把书名定为《心无所依》?”
“这个念头比以前更坚决。”
“你认为那些心无所依的人们是谁?”凯利嘲弄地说。
“你,还有谁?”
“我以为,也许在传教士联合会那里,你会发现他们才是真正心无所依的人。”他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带着公理教派的教义来到这里,但我们却看不起他们那种基督教。现在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天主教教徒或摩门教教徒。到了今天,佛教徒的数量与基督徒一样多。同样,他们来到这里,心中也自有他们笃信的上帝。他们中还有多少人仍信仰着那样的上帝?他们曾抱着伟大的思想。现在他们脑子里只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