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17/17页)

出于对夏威夷人的尊重,那一天的庆祝活动时间很短。举行了阅兵仪式,水手们从一艘美国战舰上登陆。11点45分,一群当初发动起义的要人们出现在正面看台上,为首的正是弥加・黑尔。他就座后,向人群望去,看到美国人、华人、葡萄牙人和日本人,唯独没有夏威夷人。那支一度奏出动人心弦的音乐的乐队奏起夏威夷国歌,从号角中传出的喘息声怎么听也不是个好兆头,乐队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抽泣起来,纷纷离席,拒绝为他们的民族奏响最后一曲挽歌。夏威夷国歌奏到最后,大家哭成一片。这时,弥加开始演讲道:“我们怀着对荣誉、公正和与美国的友谊的万分信心……”1849年穿过内布拉斯加大草原的时候,弥加曾经梦想过这一天。现在,半个世纪过去了,他这个梦想变成了现实。

那天看台上有一位夏威夷人,玛拉玛・卡纳克阿,弥加恳求她:“这是你的责任。”作为一名阿里义,她懂得这句话的含义。她身穿象征庄严的黑色和紫色衣裙,头戴别着鲜花的帽子,手执一把象牙骨扇,仪态万分沉静,那是她落魄民族的最后象征。甚至当军舰发出二十一响礼炮,当她曾如此热爱的旗帜缓缓降下,她还是以无与伦比的坚毅直视前方:“我不会让他们看见我流眼泪。”她对自己喃喃自语。

当仪式结束后,她却感到一股极大的羞耻感。对玛拉玛来说,这种羞耻感概括了她的祖国以何种不光彩的方式被毁掉。夏威夷旗帜落下时——本来要把它卷起来,放在王宫地窖里——一个美国人伸手抓住了它,大家都没来得及拦住他,他便用一把长长的剪刀,把那象征物剪成长条,当成纪念品分发出去了。

其中一片布条被塞到了弥加手里,他低头定睛一看,但他的眼睛被连篇累牍地代表夏威夷写信弄得太疲劳了,分不清手里拿的是什么,他未加思索便将其高举过头。当他看见那其实是代表夏威夷群岛和一块农田的八根条纹旗帜的碎片时,他意识到自己对这面骄傲的旗帜做了什么可耻的事情。他慌忙把它卷起来,怕妻子看到,再受打击。当他把那团布条塞进口袋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哭叫,他转过身去,看到妻子终于羞愧难当,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