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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等他自己也攀过船舷的栏杆时,已是精疲力尽。柯尼希跪在他身边,给他盖上毯子。“德弗林先生,把这个喝了。”他递过来一个瓶子。
“Cead mile Failte。”德弗林说。
柯尼希贴近他说:“对不起,我不明白。”
“你怎么可能明白呢?这是爱尔兰语,众王的语言。我说的是,‘一千一万个欢迎’。”
柯尼希在夜色中笑了:“很高兴看见你,德弗林先生。真是奇迹。”
“今晚恐怕就这一个了。”
“你确定?”
“棺材盖都差不多盖上了。”
柯尼希站起身:“那我们这就回去。我失陪了。”
少顷之后,鱼雷快艇调转船头,破浪而去。德弗林拔下瓶子上的木塞嗅了嗅。是朗姆酒。这可不是他的口味。但他还是灌了一大口,然后蜷缩在舷侧栏杆旁回头看着陆地。
农庄的卧室里,莫莉霍然惊起,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她打开窗子,在雨中探出头去。她的心里无比地得意,因为刚刚她终于倾吐出了心中的沉疴。鱼雷快艇驶出海岬,朝着公海远去了。
普林茨-阿尔布雷希特大道的办公室里,希姆莱仍然对着台灯处理那些永无止尽的文件。罗斯曼敲了敲门,走进来。
“什么事?”希姆莱问。
“抱歉打扰您,领袖阁下。不过我们刚刚从朗茨伏尔特收到消息。雄鹰有难。”
希姆莱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小心地放下钢笔,伸出手来。“我看看。”罗斯曼把电文递给了他。希姆莱通读了一遍电文。一会儿,他抬头说道:“你去跑一趟。”
“是,领袖阁下。”
“带上两个你最信得过的人。立刻飞到朗茨伏尔特,逮捕拉德尔中校。我授你全权处理此事。”
“遵命,领袖阁下。名义是?”
“叛国罪。先用这个。回来之后立即找我报到。”希姆莱拿起钢笔,又开始埋头写字。罗斯曼离开了。
就快九点的时候,宪兵队的乔治・华生下士把摩托车停在了路边。这里离梅尔瑟姆公馆还有数英里,在它南侧。他顶着大暴雨从诺维奇骑了一整天,尽管穿着传令兵的雨衣,浑身里外还是全都湿透了。他又冷又饿,而且还迷了路。
他借着车头灯展开地图,低头搜索。这时他的右边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动。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风雨衣的人站在那里。“你好啊,”他说,“迷路了,是吧?”
“我在找梅尔瑟姆公馆,”华生对他说,“顶着这么大的雨,一路从诺维奇过来。没有路牌,这种乡下到处都一模一样。”
“来,我给你指。”施泰因纳说。
华生又俯下身子,就着车灯研究着地图。毛瑟手枪朝着他的后脖颈抡下来。他倒在一摊水里。施泰因纳从他的身上摘下邮件袋,翻看着里边的东西。只有一封信,封得很严密,还标了“紧急”。是给梅尔瑟姆公馆的威廉・科克伦上校的。
施泰因纳架起华生,把他拖到阴影里。片刻,他穿着传令兵的雨衣,戴着头盔、风镜和皮手套返身回来。他挎上邮件袋,推下车架,点着火,离开了。
路边架起一盏探照灯。搜救卡车的绞盘开始转动,莫里斯轿车慢慢从沼泽里被拖到了岸上。加维站在路边等着。
负责的军士打开车门朝里张望,然后抬头说道:“什么也没有。”
“你他妈说什么?”加维连忙从树林里跑过来问道。
他看着莫里斯轿车的里面,可是军士说得对。只有一堆淤泥,还有不少水,就是没有施泰因纳。“哦,我的上帝啊。”加维如遭重击,连忙转身爬上河岸,抓起车载无线电的话筒。
施泰因纳出现在梅尔瑟姆公馆前,停下车。大门关着。对面的游骑兵用手电晃了晃他,叫道:“中尉?”
托马斯中尉从门房出来,走到门前。施泰因纳坐在那里,戴着风镜和头盔,没法认出来。“什么事?”托马斯问道。
施泰因纳打开邮件袋,掏出信件,凑到门闩附近:“诺维奇来的邮件,给科克伦上校的。”
托马斯点点头,他身旁的游骑兵拉下门闩。“直走,房子正门,勤务兵会带你去的。”
施泰因纳骑上车子,从前面转进去,岔入一条小路,绕到房子后面的车库里。他停在一辆卡车旁边,关掉发动机,立好车子。然后转身朝花园走了几码,躲进杜鹃花架子里。
他摘下头盔,脱掉雨衣和手套,从德式飞行服里取出船形帽戴上。他正了正领口的骑士十字勋章,举着毛瑟手枪走过去。
他在露台前面的下沉花园边上停住判断了一下方位。灯火管制做得很不到位,好几个窗户都漏出了星点光亮。他刚向前迈上一步,有人开口道:“是你吗,布里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