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建安风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第9/21页)

这些人个顶个有名,其成员除了曹氏父子,还有王粲、刘桢、徐干、陈琳、阮璃、应扬、蔡琰、杨修、吴质、邯郸淳、繁钦、路粹、丁仪、丁虞、应璩、毋丘俭、郑袤、司马懿等,将近百人。这些人或在曹操部下担任职务,或是曹丕、曹植的文学侍从,所谓“建安七子”(除孔融外),就是这批文人中的杰出人才。

曹操出征在外,会带上一些有军事或文案才能的文人做幕僚,其他的文士就和曹丕、曹植等人开怀畅饮、吟诗作赋、歌舞取乐,那时候还没有太严重的钩心斗角,汇聚的都是一时俊彦,曹氏兄弟也都放下尊贵的架子,大家赤诚相见、诗歌相酬,夜以继日、无有始终。

曹丕后来回忆这段幸福时光,无比怀念地写道:

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与吴质书》)

就是说当时热闹非凡,文人非常多,经常出门都是好几十辆车连着,坐下来,座位都挨得紧紧的、不曾分开,整日开心了就喝酒,喝醉了就作诗。

不得不说,这种情形若出现在一般百姓家里,就是典型的败家玩意儿,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但是又忍不住要说,这样败家,那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一种场景啊!

曹丕经常在邺城的建章台宴请文士们,并赠诗给大家。有一次宴饮,赠给应玚了一首诗。

应玚也是建安七子之一,他非常感激曹丕的知遇之恩,就写了一首《侍五官中郎将建章台集诗》,来夸赞曹丕。

其中有“朝雁鸣云中,音响一何哀!问子游何乡?戢翼正徘徊”的句子。用南来北往的鸿雁,来比拟自己漂泊不定的惨状,担惊受怕、恐惧遭到各种不测、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停下来——“将就衡阳栖”的心境。

结果呢,碰到了有知遇之恩的“曹丕公子”。说曹丕公子“敬爱客”,所以双方“乐饮不知疲”,然后就是夸赞曹丕的细心和宽厚的品行。

最后还把笔锋转到在座的文士们身上:“凡百敬尔位,以副饥渴怀”,希望大家各自努力,好好工作,以报答曹丕的知遇之恩。

在诸多赞美歌颂诗中,这首不算太肉麻。

还有许多这时候的作品,都是这一类的。翻查《文选》,建安文学中,光题目为《公宴诗》的就有六七首。

当文人被豢养起来的时候,文学的精神就逐渐丧失了,赞美、酬唱和无病呻吟,就成为文学主流。

所以,建安七子的优秀作品,都是在早期完成的。

不过客观来说,在烽火连天的岁月,曹操在邺下建立的作家协会,确实为当时的文士提供了一个休养生息的场所和平台。

夺嫡之争

可悲的是,在魏晋时期,

大大小小的名士们,或主动或被动,

都会卷入到政治风波之中,

拼了命去玩那些自己不擅长的游戏。

所以魏晋名士们的下场,

大多都是可怜可惜可叹的。

乱世中的两类人

212年,即建安十七年春正月,汉献帝下诏,特许曹操“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一切遵照汉初开国元勋萧何所享受的特权。

“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这三个词要稍微解释下。

汉代,大臣们上殿之前,要脱掉鞋子、摘掉佩剑,上殿以后要朝天子行跪拜之礼,以示对天子的尊重。《史记·萧相国世家》记载,汉高祖刘邦为了感谢萧何的功劳,特别赐萧何“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殊荣。此后,“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就成了对大臣的超级礼遇,上殿脱鞋的这个规矩一直到唐末还有保留。

到了董卓乱汉的时候,又为自己增加了一条“赞拜不名”,就是说不能直呼董卓的姓名,只能称呼他的官职。比如董卓上殿,太监在旁边喊“丞相进殿”,就不能直呼董卓的名字了,而其他百官还得喊“某某官某某某进殿”……这又等于给自己增加了无上荣耀——天子和天子使臣都不能直呼你的名字了,你想这得有多大范儿啊?

曹操此刻贵为丞相,又要接受“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殊荣,甚至连国贼董卓特定的“赞拜不名”也加上了,其嚣张跋扈、有意篡汉的野心表露无遗。

这还不算,到了这年冬十月,尚书董昭建议曹操说:“您看您这功劳,嗬!驱逐董卓、迎接献帝、平定北方、威慑天下,简直拯救了整个汉室,再没比您功劳更大的了。这么大功劳,再当一般的臣子可就不合适了。您想一直当臣子,我们这些大臣还不愿意呢!”——总有一帮善于揣摩老板心思的人,八面玲珑、机智无比,总是恰到好处地出来替老板办一切老板想办而又不好直接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