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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队离沙丘不到一百五十码,已不需要用望远镜观看时,飞行员突然在一阵电讯杂音中高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队伍中第四辆车,就是第四辆!”所有军官马上重新校正望远镜对准这辆车,马斯基林也好奇地照做。然而,除了货架的篷布有些松脱外,这辆车看起来和其他车辆没有任何不同。两名上校立刻附和飞行员的看法,但其他军官,包括克雷将军在内,都认为不是。于是,将军转头看向马斯基林。
马斯基林摇了摇头。
“好吧,那么,”第七装甲旅的一名少校吼道,“那辆他妈的坦克到底在哪里?”
卡车群发出咆哮声渐渐接近沙丘。当那辆马蒂尔达坦克抵达七十五码的界标时,诺斯稍稍推开厚重的炮塔舱盖几英寸,抓住“遮阳罩”的栓扣,像抓住门把般紧紧握住。“我来了!”他大喊,但在隆隆的引擎声中,他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
当沙丘上的军官还在一辆辆细看这排卡车时,为首的第一辆卡车突然裂成两半,仿佛被一把大屠刀剁开似的,两片卡车外壳向左右分开,缓缓落在沙地上。如某个超现实的怪物一般,一辆马蒂尔达坦克从这个裂开的木头篷布蚕蛹中现身,急冲向前,细长笔直的炮管直接对准了观测台所在的沙丘。
“变!”马斯基林轻声说。
炮塔顶盖掀开了,诺斯像从盒中跳出的小丑,精神抖擞地向沙丘上的军官行了个军礼。
克雷将军举手还礼,然后转身看向马斯基林,兴奋地说:“天哪!这简直就是从帽子中变出兔子的戏法,韦维尔将军一定会极为高兴。”他用力握住马斯基林的手。“干得好,马斯基林,干得实在太好了。”
希尔有点不高兴,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偷来那辆坦克……”他对罗布森说。
“是啊,不过这时候最好别提这件事。”画家回答。
根据克雷将军的描述,以及来自空中侦察队的一份同样令人兴奋的报告,韦维尔将军下令把剩下的“遮阳罩”都送交第七装甲旅进行实地战场测试。第一批运到克雷沙漠指挥部的共有六组,但沿途的路程实在太过颠簸,这些装置抵达营地时已全部散架。马斯基林只好重回设计桌,把木头框架换成四分之三英寸的金属管,再用帆布替代原本的篷布。在格雷厄姆亲自督造下,第二批运往第七装甲旅的六组装置总算平安抵达,并且通过一连串严格测试。
韦维尔将军立刻下令开始批量生产魔术帮研发出来的“遮阳罩”。制造过程由机械工程单位负责,他们把一座废弃的仓库改成厂房,魔术帮的人则负责在旁督造。这一生产计划被归为“最高机密”,因为一旦德军知悉英军打算把坦克伪装成卡车,这计划就会完全失去出奇制胜的效力。为确保秘密,他们不雇用平民劳工,只挑选现役军人进入厂房工作,而且所有参与计划的人都受到限制,只能在厂区内活动。禁止埃及平民接近工厂周边地带,擅闯禁区的人一律遭到逮捕。一旦马斯基林的“遮阳罩”和诺斯的履带痕消除装置完成装配,就会马上装上卡车,往前线运送。
在沙漠中,“战斧行动”的准备工作已如火如荼地展开。每天晚上,坦克部队都在预定地点或营区外集结,列队操练装上“遮阳罩”后的队形。每辆坦克侧面车身和履带上方都焊上了钢柄,车尾也安装上一个特别的收容装置。装甲兵忙着学习如何安装和拆解伪装设备,他们反复练习,直到人人都能在四十五秒内完成拆解动作为止。
安装和训练活动一结束,“遮阳罩”便被折叠收在坦克尾部。部队严令所有人不得提及此事,即使在日常聊天时也不行。军中的无线电、电报通讯也一概不能涉及。
当装甲兵部队忙着操练伪装,并在车上贮存足够的食物、饮水和弹药的时候,西沙漠部队的其他部队也都投入了战争的准备工作。
空军侦察机出动的架次增加了,飞行员们掠过德占区,企图侦察出隆美尔的兵力部署情况。
宪兵也在沙漠边缘设立营区,以旗杆为记号设置了许多狭长通道,以利用这些通道指挥部队,让装甲兵和步兵保持规定的间隔。
各种运输车辆的驾驶员忙着调整引擎、更换滤沙器、检查备胎。每个人都在车上放置了夏季星座图,为夜间在沙漠中行驶导航。为了节省燃料,非必要的运输活动都被缩减。由于德国的五加仑扁汽油桶十分坚固,比容易泄漏的英国制品更为耐用,因此市场上兴起一阵抢购德国旧油桶的热潮。
六月的第二个星期,步兵开始往前线移动。每位士兵都写下了给亲人的长信,交给牧师,以在他们被俘或阵亡后寄出。所有人每天都把步枪拆解上油,还在枪口塞上布条,尽可能防止沙子钻进枪管。急救绷带分配下来了,目的并不是处理虫类叮咬或预防感染,而是在战场上受伤时用。此外,每个人都分配到三天份的干粮和盐片,弹袋也装满了子弹。营区内开始有人就攻击发起的日期和时间下注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