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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是我手下的人干的,”马斯基林说,“你们怎么不去问问修坦克的技师?他们老是喜欢恶作剧,而且其中有些人的长相确实很可笑。”

罗布森悄悄低头,以免让人发现他掩饰笑意的努力。

尽管福勒被说服参与这次抢劫行动,但大家还是担心向来正直的他会经不住盘问而露出马脚。因此,在宪兵过来搜寻坦克的时候,格雷厄姆早已拉着福勒躲往开罗。

“遮阳罩”的重量只有十四公斤,经过在“借来”的马蒂尔达坦克上的实验,证明只需两个人就能迅速安装,而且只要一解开栓扣就能马上拆下。这个装置折叠起来的宽度不到八十厘米,因此用一辆三吨卡车就能运送二十组。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还没解决:这装置是否够像卡车,从而真的骗过德国人?

首先,他们得骗过自己的将军才行。

一九四一年六月二日气温适宜阳光明媚,前一夜的一场小雨洗刷过的尼罗河三角洲处处显得晶莹透亮。在这个星期一的上午,克雷将军、中东战区的工兵指挥官索利中校、马斯基林和魔术帮成员、巴卡司少校,以及一群来自第七装甲旅的官兵聚在一座平坦的沙丘上,俯瞰面前一大片绵延起伏的沙地。在他们上方,一架奥斯特侦察机正在空中低速盘旋,准备进行这次简单至极的任务——从一群载重十吨的卡车中找出一辆隐藏的坦克。

马斯基林紧张不已,知道他这个小组未来的命运即将在几分钟后决定,多数第七装甲旅的军官则把这次展示视为放松心情的游乐活动。就在昨天,“加尔各答”号巡洋舰被纳粹容克-88型轰炸机击沉,使得英军在克里特岛的损失增加为:三艘巡洋舰和六艘驱逐舰沉没,一艘航空母舰、三艘战列舰、六艘巡洋舰和七艘驱逐舰受重创。伤亡人数尚未公布,但至少有一千名士兵阵亡,另有上万人被俘。因此,这些高级军官都把这次与著名魔术师贾斯帕·马斯基林见面的机会,视为一次逃离冰冷无情战争世界的短暂解脱。

人们在沙丘上等了一会儿。突然,一名副官指向远方,大声喊道:“他们在那边!”几乎在同时,所有军官都拿起望远镜,对准远方扬起的滚滚沙尘。

马斯基林和所有组员站在一起,唯独不见诺斯的人影,因为此刻他正待在那辆坦克上负责操作“遮阳罩”。透过双筒望远镜,马斯基林看见一大群卡车轰鸣着慢慢接近,宛如一群庞大的蚂蚁。此时,紧张的他感觉嘴唇竟然干得像面前的沙漠。

巴卡司少校很聪明地没有过问这辆坦克的来源,还派了一组经验丰富的装甲兵负责驾驶。此时他站在马斯基林身旁,和众人一样拿着望远镜观看。“目前为止情况看来还不错。”他保守地说。

卡车群在开到沙丘前方一英里远的位置时,分成了两列横向平行前进的队伍,每列各有五辆车。在空中,那架侦察机开始低空盘旋。马斯基林假装咳嗽了几声,以掩饰紧张,同时仔细看向罩在坦克上的“遮阳罩”。它表面虽沾了薄薄一层沙土,颜色却鲜亮得有如街上的停车标志,这时他才发现上漆的工作似乎搞砸了。“颜色弄错了,”他紧张地低声对罗布森说,“我们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

“没关系,贾,”这位漫画家安慰他说,“放松点,别紧张。”

卡车方阵已驶过四分之三英里的界标,但第七装甲旅的军官仍没有人看出哪辆才是伪装过的坦克。驶在最前排的车辆卷起一阵沙尘,遮蔽了后排车辆。装甲旅的一位少校抱怨这样实在很不公平,但克雷将军立刻以不悦的目光让他闭了嘴。“少校,这可不是在玩游戏。”将军严肃地说。

在坦克内,法兰克·诺斯早已汗流浃背。尽管他强烈反对,马斯基林仍坚持把这辆伪装过的马蒂尔达坦克摆在第一排正中央。“最明显的位置就是藏东西的最佳地点。”马斯基林这么解释。“但是,观众会故意对他们认为你希望他们去看的地方视而不见。”诺斯反驳。

在沙丘上,格雷厄姆低声哼着小调以掩饰不安,而福勒也忍不住来回踱步绕起圈子。

“后排右边第二辆!”一位上校信心满满地喊道。其他人立刻像温布尔登网球赛的观众一样,同时把望远镜转过去对准那辆卡车。

“不对。”索利中校说,“看看前排最左边那辆,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侦察机飞得相当低,螺旋桨的气流吹得沙石飞扬。“我看不到坦克,”飞行员用无线电报告,“从空中看,这次伪装相当成功。我现在要拍摄几张航拍相片让大家参考。”

卡车群在距离观测区几百码处改排成纵队前进。开在最前面的,正是那辆伪装过的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