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类第三大劫难(第12/19页)

不幸的是,我们还没有发明出一种科学的测试方法,来确定某一种特定的药物让人上瘾的程度有多高。不过,常见的确定一种药物上瘾潜力的试验是把动物放在笼子里,训练它们撞击拉杆来获得小剂量的药物。一旦动物明白只要撞击拉杆就可以得到一点药物,吃了后会感觉非常好,它们撞击拉杆来得到药物的次数就会增加。动物学会了更加频繁地撞击拉杆,撞击的次数会再次增加。这样继续下去,直到动物觉得得到的药物抵不上撞击拉杆花的力气为止——这样试验者就知道动物为了得到该药物愿意花上多大的力气。

在这类药物的上瘾潜力的测试中,可卡因总是胜利者。最近有消息说,一次试验中的一只黑猩猩为了得到一点可卡因,竟然撞击拉杆一万三千次,只好最终放弃了试验。无可否认的是,兴奋剂通常会在这种测试中产生最令人惊奇的结果,所以我们也许可以期待可卡因表现不凡。但是也不是非常好:一万三千次的撞击比其他人类已知药物作用下记录的撞击次数只不过高上百分之一百到百分之一百六。

另一次在密歇根大学进行的试验是让黑猩猩自由地获取可卡因。试验向人们展示了它们一旦明白怎么回事后,想要得到可卡因的心情迫切到什么程度。学会自己服用药剂后,黑猩猩马上对彼此和周围包括食物和水在内的一切事物都视而不见,在五天的长长的狂欢中只是服用可卡因,连觉都不睡。到这段时间结束的时候,它们变得如此激动,以至于有些黑猩猩把自己的手指都咬掉了。然而它们还是继续撞击可卡因拉杆。当发现它们显然宁可饿死也不愿放弃可卡因的时候,人们停止了试验。威廉.巴若福斯解释了这种感觉:

我们这时得到了一些C(可卡因)或是RX。把它注射到静脉里,孩子。你可以闻到它正在进来,你的鼻子和喉咙感觉清爽冰凉,接着一阵纯粹的快乐直冲向大脑,点燃了那些和C有关的区域——吗啡的快感体验在五脏六腑。打了一针以后你可以倾听自己的身体内部的快乐。但是C是穿越大脑的电流,C瘾是只有大脑参与的狂欢,不需要身体不需要感觉参与的快乐。受C控制的大脑就变成了“疯狂弹球游戏机”,在极度的电动兴奋下闪烁着红红蓝蓝的灯光——十分钟后,你还想再来一针。

《赤裸的午餐》,1959

诺拉.弗可夫在布鲁克黑文镇发现了另一个因素,也许可以解释这种可卡因引起的狂欢行为。她的PET对可卡因瘾君子进行了扫描,发现他们刚好位于在眼睛后面的大脑区域——就是人们所说的前额脑区底部——出现了奇怪的异常现象。一般认为大脑的这个区域决定着刺激物的重要性:决定任何既定时刻某一刺激物有多重要。你饿的时候,食物拥有第一位的优先权。你不饿的时候,食物就会被忽视。大脑里的某个地方必须对所有类似刺激物的价值加以判断。你今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你的前额脑区底部就会不停地反复评价你目前的食物,将之按重要性先后排列,然后你吃饱了,它就会把优先权从“吃饭”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去。这样你就会停下来不吃了。可是如果你的前额脑区底部受到某种损伤,结果就大不一样了。“如果你破坏了大脑的这一区域”,弗可夫说,“那么你就会一直吃下去。你无法注意到食物的重要性已经改变了。那些大脑的这一区域遭到破坏的动物就是这样:它们就只是吃啊吃。”

前额脑区底部的功能紊乱一直都与诸如强迫症——身体无法控制地重复进行某种活动而无法停止下来——这样的情况相联系。弗可夫的研究表明,滥用可卡因会对这一区域造成损害,从而指明这种药物控制瘾君子的另一种方法。“如果你扰乱这一区域,就会看到自己是怎样陷入某些类似的情形之中,例如服药不再能够带来快乐,可还是戒不掉。这就是为什么可卡因瘾君子们会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是为了找快乐。”——你明白这种情况会变得有多危险。

弗可夫的研究最近又在可卡因瘾君子身上发现了一项更让人警觉的倾向。她通过给捆绑多巴胺搬运工的化学物质甲基芬尼定——就像可卡因一样——加上标签,用扫描仪给它摄像,设法测量出可卡因服用者相对于非瘾君子的可能的多巴胺值。结果令人担忧。可卡因服用者不光是服药后不久多巴胺值异常低(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这会导致他们反复使用药剂),而且在上次服药三个月后,他们的多巴胺值还是异常低。可卡因通过人为方式大大提高他们的多巴胺水平,从而造成他们的身体的快乐系统因为使用过度而降低了敏感性。现在,其他可以产生多巴胺的刺激物(如巧克力,咖啡,冰啤酒)都不再能够使得他们释放出从前那么多的多巴胺了。对于服用可卡因的人而言,一切事物能够带给他们的快乐都减少了。一切事物,也就是说,更多的可卡因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