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荣日(1945年3月~1945年9月)(第12/20页)
反攻中,芷江机场出动35架战机予以沿途轰炸。
对很多身经百战的将士来说,战斗已化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对后方的很多人来说仍是遥远的。反攻开始后,驻芷江的中美混合空军邀请记者登机观战,这在抗战时代还属首次,最后中央社湖南分社社长段梦晖和中央社战地记者张弓入选,方面军作战处处长吴鸢同往。做事周全的王耀武立即写了个字条:“如吴鸢万一发生不幸,其家属老小生活和子女教育费用,由我负完全责任。”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经短暂训练后,上了一架战机。登机后,大家才知道,并不是观看雪峰山战场,而是去空袭长沙的日军!几个人一愣。机长叫大家不要紧张。机长是谁呢?文学家郁达夫的侄子郁成功。按吴鸢回忆,飞机升空后不久,耳机里就传来郁成功的声音:“看,右上方三架是‘C47’运输机,是运送物资去江西的;左上方六架是‘B24’轰炸机,是去福建方面执行任务的。”
紧接着,郁成功叫那三人往地面上俯视,看到红白两色的布条,一个是“川”字,一个是“十字”,说:“这是我雪峰山地面一个团驻地的符号,到第一线了。”
随后,战机经衡阳飞往长沙。
在衡阳,地面日军发现战机,用高炮射击。段梦晖和张弓都看吴鸢,后者虽是作战处长,但正如上面说的那样,也是第一次坐飞机,这场面更是第一次遇到,但毕竟是军人,不能在记者面前露出惊慌,于是跟两位记者讲一年前的衡阳保卫战,分散其注意力。
战机掠过衡阳,很快即飞临岳麓山上空,郁成功叫大家坐好,说:“长沙到了!注意,马上要战斗了。”
话音未落,战机即向地面俯冲而去,随后大家都感到机身在猛烈抖动,地面上连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战机急速上升,一个大转弯,继而开始平飞,这时候,耳机里传来郁成功的声音:“刚才是轰炸日军的一趟列车,炸弹全部命中目标,现胜利返航。”
大家一阵欢呼。
雪峰山里的日军仍在挣扎中。
第116师团长菱田为叫泷寺联队残部尽快逃离,把加川联队一个小队配属给师团的辎重兵部队,叫他们警备从马胫骨(山门西北15公里)到山门一线,这是泷寺联队后退必经之路。
没想到,马胫骨随即遭胡琏第18军杨伯涛第11师攻击。
参加雪峰山会战的,有不少是湖南部队,比如杨荫第19师、赵季平暂6师,而且都是久经大战的部队。还有不少将校是湖南人。第11师师长杨伯涛,不但是湖南人,还是芷江人。杨伯涛,侗族人,生于1909年,中央军校7期,后成为第18军一员。抗战爆发前,考入陆大进修,还没毕业,淞沪会战就爆发了,直接进入罗卓英第18军做营长,以战功升任军参谋,进入第11师做参谋主任,参加武汉会战。再后来,转入第94军,在方天第185师做团长、参谋长,参与枣宜会战和宜昌反攻战。1943年,以第86军参谋长的身份参加鄂西战役,战后出任第6战区司令长官部参谋处长,主导常德会战中国军队的行动。此战后,在陈诚提名下,接任“土木系”核心部队第18军第11师师长职位。
本来何应钦计划调王敬久第10集团军南下助战,因为他不想用陈诚的部队。
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何陈不睦久矣。抗战开始后,陈与何,一个在前方,一个在后方,整体上还好。第一次冲突爆发在1940年枣宜会战后。当时,陈组织部队反攻宜昌失败,何说了些不中听的话。陈直接给蒋写信:“辞修回重庆后,所闻皆为敬之对辞修之恶意攻击,及种种不利于领袖之活动,其居心实令人莫测……”接着又爆发了前面提到的“54军事件”,何站在关麟征一边。将近一年前,衡阳解围失利,何亦公开指责“土木系”三号部队第79军作战不力,原话是:“该部在抗战中实无成绩,当裁销番号!”何计划把第79军残部补充到汤恩伯的部队里。陈何之关系也就更糟。到1944年底,蒋不满各战区杂牌军增多,同时认为番号太多而部队实际人数过少,让作为军政部长的何缩编部队,但何对此事另有看法,一直没进行。当时史迪威也认为何不胜其职,最后陈接替何出任部长,何出任新设立的陆军总司令部总司令。
所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在雪峰山,何应钦都是不愿意看到第18军参战的。但王耀武不同意调王敬久的部队过来,因为他不相信该部的战斗力:“敌寇战败在即,此战我军必保万全,使用第18军更好,否则我首先对您无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