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化(第7/8页)
这种富有巴西特色的表达方式,在波尔蒂纳里的画中也能看到。他是第一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巴西画家。这里风景卓著,有着千变万化的色彩,波尔蒂纳里多么希望将这些色彩付诸笔端,就像高更手中的大洋洲或者塞甘蒂尼的瑞士一样,让世界看到一个风光旖旎的巴西!这里又为建筑艺术提供了多少机遇:在那些飞速发展的城市里,自我意识也愈发强烈,他们不愿遵循欧洲或者北美的模式,而要创造出自己的风格!在这种理念下,人们已经进行了诸多尝试,并且取得了一些成就。
由于专业知识的匮乏,我无法对科技方面做出全面评价。但是在最近几年,巴西人民却担当起经济与历史的重任,取得了令人惊叹的进步。所有关于巴西的古老文献几乎都出自外国人之手。谈起描绘巴西的经典作品,我们会想到十六世纪的法国人安德烈·戴维以及德国人汉斯·斯塔登,或者十七世纪的荷兰学者巴尔留斯,十八世纪的意大利教士安东尼尔,又或者十九世纪的英国作家索西、德国探险者洪堡以及法国画家德布雷。而在近几十年中,巴西人亲自接过了这项事业。他们立足于自身起源的研究,对国家历史有了充足的了解。他们的作品连同各州及中央政府的出版总额,已经足以填满一整间图书馆。在哲学领域需要记载一个有趣的现象,奥古斯特·孔德曾在这里建过一所学校,甚至一座教堂;巴西宪法的绝大部分都采用了他的思想,而这位法国哲学家对巴西现实的影响,比对他的祖国还大。在科技领域,飞行员桑托斯·杜蒙不仅建造了飞机,而且完成了绕埃菲尔铁塔的光荣飞行,他的胆识与能力大大推动了巴西航空事业的发展。尽管对于这次飞行仍有争论,因为不能确定第一个在重型器材上飞行的是他还是怀特兄弟;但是这个问题却表明了他很可能是飞行史上的第一位英雄,即便退一步讲,他也是第二位。仅此一项,就足以将他的名字永载史册。而他的人生本身就是一部勇敢开拓的忘我史诗。同科技成就一样,他的人道主义精神也将永世长存。杜蒙曾经向国际联盟写过两封信,请求永远禁止将飞机用于投放炸弹或者服务战争。只要一封这样的信,就能够宣告巴西的人道主义态度,就足以保护他远离不公正的遗忘。
结合以上种种因素,就会明白巴西如今的文化活动有多么非同寻常。但是如果将巴西的文化历史看作四百五十年,或者认为参与其中的居民有五千万,我们就会做出错误的计算。巴西从独立到现在,刚刚过去一百年(更精确地说,是一百一十八年),而现代生活的参与人数也仅有七八百万。在各个方面,巴西与欧洲都没有可比性。欧洲拥有更丰富的传统,却没有未来;而巴西尽管历史短暂,前途却不可限量。所有业已完成的只是亟待完成的一部分;许多传统早已赋予欧洲的遗产,在这里还需要重新创造,比如博物馆、图书馆以及公共教育。同有着先进教育体制的美国相比,这里的青年艺术家、作家、学者、学生必须克服百倍的困难,才能得到全面的知识与世界的眼光。在这里,我们有时仍能感到些许局限,又或是与时代追求的差距;巴西的发展尚且配不上它广袤的国土;几乎所有的巴西人都将在欧美的日子视为求学生涯中最重要的时光。巴西依旧需要旧世界的推动,尽管旧世界已经变得如此疯狂。
但是,倘若换个角度,就会发现欧洲人也常常在巴西停留,因为在这里也能学到许多。在这里,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与欧洲不同。这里有更加轻松的氛围与更加善良的人群,人与自然的关系更近,时间也更加舒缓,连困难都显得更加轻松,精神自然也无需紧张。这里的生活更加宽厚平和;人们不用像美国一样成为标准化的机器,也不用像欧洲一样变为政客手中的工具。因为这里有更多的空间,人们彼此互不影响;也因为这里拥有未来,气氛更加平静,人也更加温和。这里适合年迈的老人,在看尽了世间纷扰之后,能够置身山水之间,追溯一生的回忆;这里也适合寻梦的青年,在肥沃的处女地上,能够释放出全部力量,建设起伟大的国家。在最近几十年中,到达这里的每一个欧洲人,几乎都没有回去;对于那些曾经生活在大洋彼岸战乱之中的人们,巴西已经成为他们的和平故乡。如果在这场自杀式的战争中,旧世界最终覆灭,我们也一定要记得,有一个新世界正在迅速崛起。和平人道是欧洲未能实现的梦想,却将在巴西成为现实。而这也是我们在悲痛中最好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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