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美国中西部眼中的山水(第6/7页)
史克曼返回美国时,在藏品征集方面的才智已名扬四方。随后,他收到了颇有声望的工作的邀请。史克曼选择了留在堪萨斯城工作,一方面原因是纳尔逊艺术博物馆的董事们给予他慷慨支持;另一方面,也因为他面临着一个难得的机会:在几乎一无所有的基础上,创建一批世界级的艺术收藏。史克曼是一位收藏家,从本性和教养上都是如此。他很早失去了父亲,母亲玛丽·芮丁·富勒·史克曼对儿子溺爱有加。她属于“科罗拉多州的婆罗门”,收藏日本水印画。母亲在丹佛的家中,每晚都给小史克曼阅读查尔斯·狄更斯的作品。史克曼10岁时,已对狄更斯痴迷不已,开始收集狄更斯全套首版作品集。说到中国,有人曾采访过史克曼,提问把他引向中国的是什么。他回答道:“我从未想过前往别的任何方向。”当时,丹佛最豪华的酒店是布朗王府酒店。在它的旁边,有一个家族经营的古董店,名字叫“萨基斯安”。小史克曼曾偶然进去参观,种下了向往中国的种子。史克曼继续说:“13岁时,我第一次在那家古董店买东西,那是一对夫妇木雕像,当然是中国木雕。雕像毫无瑕疵。我渴望收藏。如果不全心全意收藏,你就成不了一个完全合格的博物馆馆长。”
1953年,史克曼46岁,当上了堪萨斯城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的第二任馆长。那时,他已发表了大量博学的论文,涉及中国壁画、佛造像以及该馆收藏的石狮。史克曼还与建筑史学家亚历山大·邵泊合作,出版了教科书般的著作《中国艺术与建筑》,从属于1953年的“鹈鹕艺术史系列丛书”。以任何标准看,在改变美国中西部文化景观方面,史克曼和李雪曼都发挥了重要作用。1926年,史克曼入学时,哈佛大学是美国唯一提供中国语言、艺术和历史课程的大学。然而,50年以后,武丽生于1988年写道:“美国所有州的高等教育机构,都在教授中国文学、语言和历史,其专业水准在1926年难以想象。”至于艺术博物馆,美国中西部在半个世纪里,已不再是“博扎特的撒哈拉沙漠”。“博扎特”一词源于美国作家亨利·路易斯·门肯,他用之来对20世纪20年代中期美国南部、西部城市的主要街道进行嘲讽。
在美国中西部的转变中,李雪曼和史克曼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人都重视藏品质量,注重藏品本身,而不是沽名钓誉。两人都具备成功博物馆馆长的基本特质:善于与捐赠人跳华尔兹舞。有时候,仅有魅力还远远不够。史克曼与人合作编辑了约翰·克劳福德所藏中国书法和绘画手册,并提供了珍贵的建议。史克曼的继任者武丽生,也在克劳福德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尽管如此,1988年,克劳福德与史克曼同年去世后,他的藏品落入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手中。该馆以新建一个特别展厅的方式,诱惑住了克劳福德。
在李雪曼和史克曼的行事准则中,还有一个附加因素。两人都相信要走出博物馆外,包括美国国内和境外。克利夫兰博物馆和纳尔逊艺术博物馆不仅向公众提供讲座和参观讲解,还积极组织学校学生来馆参观,使当地孩子们能够学到东西,还有助于驱散空荡展厅里面的沉闷。但是,走出博物馆外,还具有更为广泛的范围。史克曼在专业领域广受尊敬。1935年,伦敦皇家学院开创性地举办伯灵顿亚洲艺术展览时,纳尔逊艺术博物馆成为屈指可数的受邀参展的美国博物馆之一,送去了该馆的高质量藏品。当时,堪萨斯城的纳尔逊艺术博物馆刚满两岁。中国也是首次批准向境外出借珍宝参加展览,其展品来自神圣、神秘的紫禁城皇家珍藏。
1972年,尼克松总统访华。人们希望这次访问同样能重启中美两国文化交流的大门,李雪曼为此助了一臂之力。一年以后,他率领北美12人代表团访华,前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16个城市参观。一个月的访问属于紧赶慢赶,车马劳顿。后来,李雪曼评述说,他的角色需要“把鞋子推销员和外交官的才能合二为一”。实际上,李雪曼团长在两方面都表现优异,他在乒乓球桌前身手矫健,还是一名攀岩爱好者,为访问提供了额外助益。李雪曼馆长两道浓眉瘆人,身材高大,比中国主人们高出半头。中美之间的文化鸿沟令人畏惧,而他总能耐住性子。“我们称青铜时代,中国人说奴隶时代;我们说中世纪,他们称封建时代。”后来,李雪曼对《克利夫兰实话报》评论道,“那里没有诸如为艺术而艺术、艺术与政治分离之类的东西。当我们因某些美物感到兴致勃勃时,他们难以理解。在中国,艺术属于革命机器的组成部分。”每当出现那种情形,拉里·史克曼就会出来和稀泥,予以解释、活跃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