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三(第11/14页)

国藩以十三日启程大阅,连日阴雨逆风,二十一日始抵扬郡校毕。但祝至淮、徐时天气畅朗,免致多费时日也。

再,舍亲欧阳定果号星泉者,顷小儿自金陵寄信来扬,言其父牧云于八月初一日在衡州忽患中痰之症不能言语,当用轿送归家中,初三即到。其叔父凌云寄信于沅甫舍弟,并有家信与星泉,催其速归。小儿因金陵署内恰有折差进京,遂将欧宅家信带京面交星泉。鄙意星泉必早已出京,如尚在天津,则求阁下告之,令其迅速回籍省视父疾。渠之家信恐折差必难觅交也。

复杨石泉中丞 同治十年十月十二日

漕运剥船每石加价五分,将来搀水诸弊虽未必剔除净尽,或可渐加整顿。江、浙两省均已应允,而户部来文必须以漕办漕,不准动挪司库。江、浙两粮道库均不敷加价之用,尚须妥筹详议。

畿辅赈济解米,苏省亦全改折色。旋又接李相来函,以直隶水灾极重,赈款不敷,欲于两淮盐务加引捐赈。现已与子箴都转议定于各岸酌加四万引,按引捐银,共得二十万金,由扬州转运局次第解津,或于赈事稍有裨益耳。

国藩出省校阅,于九月十一日由徐州南旋,经镇、常以达苏松、吴淞,水陆诸营均已蒇事。额兵招复者极少,抽兵另练者无多,缓急一无可恃,能无悚仄!即日轮船旋返金陵,瞻望杭州,咫尺天涯,未能展觌,殊为怅然。

蒋芗泉中丞之弟鉴海已至杭否。前携去一函,欲求提挈玉成,未审有无机缘。兹复有渎请者三事:两浙运判季纶全,系鄙人会试房师仙九先生之孙,现在杭垣。世家旧德,器宇英峙,景况清苦,欲求派一海运坐省局差,稍资调剂。又有许广文谨身,曾任奉化教官,系敝乡试座师吉斋先生之子,欲求更署一教缺。两处皆屡托推荐,此次又经季君梅编修、许信臣中丞谆托,谊不能却。又有沈生晋蕃系敝同年念农司业之子,境极寒窘。据称曾以文字受知于台端,素居弟子之班。如蒙格外垂青,派一书局差事,则感激尤无涯涘。以与敝处年世谊,俱非浮泛,琐琐奉商,尚希鉴谅。

致冯卓如观察 同治十年十月二十三日

国藩自十三日由吴淞口驾驶轮船,十五日在江中观威靖、测海两船操演,午刻行抵金陵,诸务尚称顺适。各路营伍额兵招复者极少,抽兵另练者无多,缓急一无可恃,尚须酌量添置。暮齿衰颓,愧无裨补,亦聊循行旧典而已。

兹有启者,山东恩县梅令作庵名缵高,系定九征君之六世孙,伯言先生之侄。奉丁中丞之命,驰赴上海询访制造轮船之法,先到此间,求致书尊处为之先容。查造船一事,鄙意本在设局倡率,俾各处仿而行之,渐推渐广,以为中国自强之本。迩闻丁中丞亦有此意,春间曾委王伯尊观察南来商论及此。鄙人偶言得工价银十万,局中能为包造轮船一号。刻下又遣梅令赴沪求询办法,将来或自行开厂制造,或寄银来请代造,均未可知。要之风气渐开,即中国振兴之象也。梅君到时,务望阁下详告之造船之法,其货船之制若何,兵船之制若何,或具一说帖开示大小尺寸。每造一船,价值若干,需时若干,并将机器、汽炉、船壳三事造法详细告之,是为至荷。东省与敝处情谊久孚,诸事无不通融办理。此举尤于大局有裨,固不得不玉成之也。

再,密商者:在沪曾嘱勉亭赴厂先住一月,俟相安然后会办,渠已应允。回省数日,与之再谈,渠又徘徊不决,似有诿谢之意。细叩其故,渠言“所以派人赴厂者,似有查察之意,无非欲息外间之浮议,雪卓如之疑谤。而浮议所由起,总由沪厂岁支数十万,腥膻之地,易启艳羡猜疑之论。今若不将历年帐目彻底算清,上而报明两院具奏,下而使司道及局员晓然周知,则不特目前之谤难弭,并将为卓如终身之累。或阅数年、十余年尚有弹劾之章,亦未可知。今赴厂闲住一月,或在彼会办半载,曾不足分卓如之忧,于公事亦毫无裨补”云云。仆因告之曰:“君言及此层,正所以扶助卓如,即所以大益公事也。报销早奏,亦并为敝处预除后患也。君到局后,力催卓如清理帐目,分列条款,如曰造船,曰造枪炮,曰办机器,曰购木料铁炭,曰买地造屋,曰养委员、工匠、学生等事,每册分数款,每年立一册,赶紧造成详奏,则卓如可息前谤,可绝后患,而鄙人亦无公事颟顸之讥矣。如有亏空,仆愿代为担承,总以早清为是。”仆与勉亭所议如此,特以奉告。如勉亭果能赴厂,请阁下迅办销册,即以勉亭为监算交代之员可也。至嘱!至嘱!

复李中堂 同治十年十一月初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