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第6/15页)

国藩今春自徐州赴豫,行抵济宁,适置群寇东趋,未即西迈,小住此间,派兵防剿。至四月初,贼悉南窜,东防稍松,遂阅黄、运两河,便道登岱,匆匆旋济。维时贼踪犹往来于曹、徐、淮、泗、亳、宋之间,我军虽屡战获胜,究未大挫凶锋。至五月底,贼由皖、豫先后西窜,前股已渡沙河,后股亦将踵渡。鄙意乘势蹙之于西南山多之处,藉沙河、贾鲁河之险,分段防守,遏贼使不得东,未知能否办成。鄙人于十五日亲赴桃、宿查看沿运堤墙,即由洪泽进驻周口,就近调度。九舍弟到鄂后,招集旧部万二千人,如贼窥鄂边,尚觉不敷防御。

贱兄弟黍窃时荣,常虞颠蹶,乃蒙掞张往事,夸示山泽中人。康成笺诗称引时谚,有所谓“道我则嚏”者,其信然耶?

复刘仲良襄办 同治五年七月初一日

六月两次复函,已否递到?顷接十五日惠书,贵军俱在蒙城阻水,至为系念。初四有一牍,言扼守沙河之事,何以十五尚未见到?琴轩初五来信,言任、赖窜至新寨,距周口四十余里,琴军与刘、张湘军自沙河南岸北渡迎剿。该逆亦因水大不得渡沙河,而南窜至扶沟、杞、睢一带,十八夜攻破睢州之马头寨,二十日山东董县已见贼踪,与敝处防守沙河之计又相左矣。

国藩十五日自济启程,沿途水大风逆,舟行濡滞,二十五日归抵宿迁。本拟即日南下,二十七日接山东来咨,任、赖折回东境,故在宿迁多住三四日,以候任、赖确信。初一日接河南咨请派兵援救睢州,始檄铭、鼎、盛三军专办沙河东北之贼,而阁下与湘、霆、王、杨仍办沙河西南之贼,另牍奉达。兵事方炽,重以水灾,饥民数万,穷而无归,剿办抚恤,两俱棘手,焦灼何极!

复乔中丞 同治五年七月二十一日

姚绍珍即姚三秃子通贼之事,此间早有所闻,已经檄行查圩委员拿办,兹承示及已将该犯获案正法,林守等亦经禀复。许广山一犯,想英方伯亦必尽法处治。怀远圩寨派有林守会同该县清查,亦知不甚得力,实无贤员可换。查圩以桂、朱二员最为称职,亳州次之,宿州、阜阳均不免敷衍了事,苦无好手可以接办,拟先保桂令以激厉之。豫军疲弊已久,非旦夕所能整齐,故欲暂养其锋,徐图振作。过蒙奖饰,非所敢承。

弟自五月十五由济起行,二十七始抵宿迁。登岸小驻数日,初六至扬庄与吴仲翁一晤,初十日顺风过洪泽,十六日抵临淮。十五日遇风暴猛起,小舟危险异常,在此修整帆楫。拟于二十四日开行,由怀远入涡河,至亳州登陆,以达周家口。高邮河决,里下河竟成泽国,兵事方殷,天灾荐至,竟不知何术能弭,焦愤实深。

何子文虽奉旨交发,尚未来营,然敝处饷绌人浮,恐亦难于位置。咫尺相连,不得一展良觌,殊深怅悒。

复李幼泉副郎 同治五年八月初五日

群捻自经挫败,尽数西趋,铭、鼎、树三军及添派之盛军现已分办防河,仲良、少铭两军亦经省三邀约帮同修防,尊处想皆有所闻矣。现在任,赖股匪据汝阳,七月三十日报在叶县、舞阳等处。张、牛游弋邓州,宋镇被逆围困,刘、张等湘军于十三日驰赴应援,尚未续闻战状。来函汴城左右该逆熟,经豫军全力扼守,庶免疏失,诚为要论。今宋军既被围邓州,马军又跟追任、赖,不知豫中调度以何军守朱仙镇以北?汴垣以北似尚未遵分汛之约,恐下游坚堵而豫防仍不免松懈,南鸟北罗,殊可焦虑!尊谕又谓河西诸军可驻许休息,所见亦是,但汴中不肯分汛防河,即驻许仍属无益,且刘、杨在周口,刘、张赴邓州,此间别无一支可以往许。鄙人到周口时仍当函商豫帅,调回各军力保汛地,庶防河之策不成画饼耳。

东省添募之议,丹帅请敝处再减一万八千之数,鄙人未之允许,而请渠拨王正起三营协防八闸,尚未接其回信。如贼复东窜,则运防仍十分吃紧,请阁下力任其难,或将台庄二营移防韩庄大泛口,又不足则调刘士奇之营分防八闸,顷欧阳利见添兵二千,宿迁决可无虑。如沙、鲁河防办成,不久必调贵部同赴西路,则兵事渐有归宿耳。

复朱久香学使 同治五年八月十三日

群贼经湘、淮等军迭获胜仗,尽数西趋,方意沙河、贾鲁之河防或可就绪,乃下游工程业已粗就,而朱仙镇以上豫中不肯以全力扼守,尚未办成。现据函报,任、赖回窜襄城,张逆亦自鲁山回窜,均有复扰东北之意,则不得不略缓防务,力图截剿。已饬盛军趋扼西华,铭、鼎两军由中牟、尉氏等处拦击任、赖股匪,鲍军由汝宁探剿张、牛一股,刘寿卿等湘军尾追以蹙之,冀收夹击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