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家书(第21/46页)
寄回祖父父亲袍褂二付,祖父系夹的,宜好好收拾,每月一看,数月一晒。百岁之后,即以此为殓服。以其为天恩所赐,其材料外间买不出也。父亲做棉的,则不妨长著,不必为深远之计,盖父亲年未六十,将来或更有君恩赐服,亦未可知。祖母大人葬后,家中诸事顺遂,祖父之病已愈,予之痹症亦愈,且骤升至二品,则风水之好可知,万万不可改葬。若再改葬,则谓之不祥,且大不孝矣。
然其地于究嫌其面前不甚宽敞,不便立牌坊,起诰封碑亭,亦不便起享堂,立神道碑。予意乃欲求尧阶相一吉地,为祖父大人将来寿台,弟可将此意禀告祖父见允否?盖诰封碑亭,断不可不修,而祖母又不可改葬,将来势不能合葬,乞禀告祖父,总以祖父之意为定。前向长女对袁家,次女对陈家,不知堂上之意如何?现在陈家信来,谓我家一定对第,甚欢喜!余容后具。兄国藩草。
致诸弟·一切循谦恭之道 道光二十九年二月初六日
澄侯、温甫、子值、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正月十日曾寄家信,甚为详备。二月初三接到澄弟十一月二十夜之信,领悉一切。
今年大京察,侍郎中休致者二人,德远村、冯吾园两先生也,余即补吾园先生之缺。向来三载考绩,外官谓之大计,京官谓之京察。京察分三项:一二品大员及三品之副都御史,皇上皆能记忆其人,不必引见,御笔自下朱谕,以为彰瘅,此一项也。自宗人府丞以下,凡三四五品京官,曾引见,有黜而无陟,前在碾儿胡同时,间墨学士奎光,即引见体致者也,此一项也。自五品而下,如翰林、内阁、御史大部,由各堂官考差,分别一、二、三等,一等则放府道,从前如劳辛阶、易念园,今年如陈竹伯,皆京察一等也,此一项也。
余自到礼部,比从前较忙冗,恨不得有人帮办寓中琐细事。然以家中祖父之病,父叔勤苦已极,诸弟万无来京之理。且如温甫在京,余主再三劝诱,令之南归,今岂肯再蹈覆辙,今之北来。江岷樵以拣发立官达浙,岷樵即应允矣。适徐芸渠请星阶教书,星阶立即就徐馆,言定秋间仍往浙依江,江亦应允。
邹墨林自河南来京,意欲捐教。现寓圆通观,其为人实诚笃君子也。袁漱六新正初旬,忽吐血数天,现已痊愈。黄正斋竟为本部司员,颇难为情。余一切循谦恭之道,欲破除藩篱,而黄总不免拘谨。余现尚未换绿呢车,惟添一骡,盖八日一赴园,不能不三牲口也。书不一一。兄国藩草。
禀父母·百日后举行兹折要 道光三十年三月三十日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潢男三月十五到京,十八日发家信一件,实系五号,误写作四号,四月内应可收到。想男十九日下园子,廿日卯刻,恭送大行皇太后上西陵,西陵在易州,离京二百六十里,廿四下午到,廿五日辰致祭,比日转身,赶走一百廿里,廿六日走百四十里,申刻到家,一路清吉,而昼夜未免辛苦。廿八早复命,数日内作奏折,拟初一早上具折,因前奏举行日讲,圣上已允谕于百日后举行兹折要,将如何举行之法,切实是奏也。
廿九日申刻,接到大人二月廿一日手示,内六弟一信,九弟廿六之信,并大弟与他之信,一并付来,知堂上四位大人康健如常,合家平安。父母亲大人俯允来京,男等内外不胜欣喜!手谕云:“起程要待潢男秋冬两季归,明年二月,潢男仍送二大人进京云云。”男等效谨从命,叔父一二年内既不肯来,男等亦不敢强,潢男归家,或九月,或十月,容再定妥。男等内外及两孙、孙女皆好,堂上大人不必悬念,余俟续禀。
致诸弟·言兵饷事 咸丰元年三月十二日
澄、温、植、洪四弟左右:
三月初四发一家信,其后初九日,予上一折,言兵饷事,适上是日持以粤西事棘,恐现在彼中者,不堪寄此重托,特放赛中堂前往。以予折所言甚是,但目前难以遽行,命将折封存军机处,待粤西定后,再行办理。赛中堂清廉公正,名望素著,此行应可迅奏肤功。但湖南近近粤西,兵差过境,恐州县不免借此生端,不无一番蹂躏耳。
魏亚农以三月十日出都,向余借银二十两,既系姻亲,又系黄生之侄,不能不借与渠,渠言到家后,即行送交予家,未知果然否?叔父前信要鹅毛管眼药,并硇砂膏药,兹付回眼药百简,膏药千张,交魏亚农带回,呈叔父收存,为时行方便之用,其折底付回查收。
澄弟在保定,想有信交刘午峰处,昨刘有书寄子彦,而澄弟书未到,不解何故?已有信往保定去查矣。澄弟去后,吾极思念,偶自外归,辄至其房,早起辄寻其室,夜或遣人往呼。想弟在路途,弥思我也。书不一一,余俟续具,兄国藩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