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家书(第11/46页)
毅然伯之项,去年已至余寓,今始觅便寄市,家中可将书封好,即行送去。余不详尽,诸惟心照。兄国藩手草。
致诸弟·大员之家望无涉公庭 道光二十八年五月初十日
澄侯、子植、季洪三弟左右:
澄侯在广东前后共发信七封,至郴州、耒阳,又发二信,三月十一到家以后,又发二信,皆已收到。植、洪二弟今年所发三信,亦俱收到。澄弟在广东处置一切,甚有道理,退念园、庄生各处程仪,尤为可取。其办朱家事,亦为谋甚忠;虽无济于事,而朱家必可无怨。《论语》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吾弟出外,一切如此,吾何虑哉!贺八爷、冯树堂、梁俪裳三处,吾当写信去谢,澄弟亦宜各寄一书。即易念园处,渠既送有程仪,弟虽未受,亦当写一谢信寄去。其信即交易宅,由渠家书汇封可也。若易宅不便,即托岱云觅寄。
季洪考试不利,区区得失,无足介怀。补发之案有名,不去复试,甚为得体。今年院试若能得意,固为大幸;即使不遽获售,去年家中既隽一人,则今岁小挫,亦盈虚自然之理,不必抑郁。植弟书法甚佳,然向例未经过岁考者不合选拔,弟若去考拔,则同人必指而目之。及其不得,人不以为不合例而失,且以为写作不佳而黜。吾明知其不合例,何必受人一番指目乎?弟书问我去考与否,吾意以科考正场为断。若正场能取一等补廪,则考拔之时,已是廪生入场矣;若不能补廪,则附生考拔,殊可不必,徒招人妒忌也。
我县新官加赋我家,不必答言。任他加多少,我家依而行之。如有告官者,我家不必入场。凡大员之家,无半字涉公庭,乃为得体。为民除害之说,为所辖之属言之,非谓去本地方官也。
排山之事尚未查出,待下次折牟付回。欧阳之二十千及柳衙叔之钱,望澄弟先找一项垫出,待彭大生还来,即行归款。彭山屺之业师任千总(名占魁)现在京引见,六月即可回到省。九弟及牧云所需之笔,及叔父所嘱之膏药、眼药,均托任君带回。曹西垣教习报满引见,以知县用,七月动身还家。母亲及叔父之衣并阿胶等项,均托西垣带回。去年内赐衣料袍褂,皆可裁三件。后因我进闱考教习,家中叫裁缝做,渠裁不得法,又窃去整料,遂仅裁祖父、父亲两套。本思另办好料为母亲制衣寄回,因母亲尚在制中,故未遽寄。叔父去年四十晋一,本思制衣寄祝,亦因在制,未遽寄也。兹准拟托西垣带回,大约九月可以到家,腊月服缺,即可着矣。
纪梁读书,每日百二十字,与泽儿正是一样,只要有恒,不必贪多。澄弟亦须常看《五种遗规》及《呻吟语》。来书想发财捐官云云,犹是浮躁习气。洗尽浮华,朴实谙练,上承祖父,下型子弟,吾于澄实有厚望焉。兄国藩手草。
致诸弟·家中改房 道光二十八年十二月初十日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左右:
十一月十四发第十四号家信,不知收到否?十二月初九接到家中十月十二日一信,十一月初一日一信,初十日一信,俱悉一切。
家中改屋,有与我意见相同之处。我于前次信内,曾将全屋画图寄归,想已收到。家中即已改妥,则不必依我之图矣。但三角丘之路,必须改于檀山嘴下,而于三角丘密种竹木,此我画图之要嘱,望诸弟禀告堂上,急急行之。家中改房,亦有不与我合意者,已成则不必再改。但六弟房改在炉子内,此系内外往来之屋,欲其通气,不欲其闷塞,余意以为必不可,不若以长横屋上半节间断作房为妥(连间两隔。下半节作横屋客坐,中间一节作过道,上半节作房)。内茅房在石柱屋后,亦嫌太远,不如于季洪房外高坎打进去七八尺(即旧茅房沟对过之坎,若打进丈余,则与上首栗树处同宽),既可起茅房、澡堂,而后边地面宽宏,家有喜事,碗盏、菜货亦有地安置,不至局促,不知可否?
家中高丽参已完,明春得便即寄。彭十九之寿屏,亦准明春寄到。此间事务甚多,我又多病,是以迟迟。
澄弟办贼,甚快人心。然必使其亲房人等知我家是图地方安静,不是为一家逞势张威,庶人人畏我之威,而不恨我之太恶。贼既办后,不特面上不可露得意之声色,即心中亦必存一番哀矜的意思。诸弟人人当留心也。
同乡周荇农家之鲍石卿,前与六弟交游,近因在妓家饮酒,提督府捉去交刑部,革去供事。而荇农、荻舟尚游荡不畏法,真可怪也!
余近日常有目疾,余俱康泰。内人及二儿四女皆平安,小儿甚胖大。西席庞公拟十一回家,正月半来,将请李笔峰代馆。宋芗宾在道上扑跌断腿,五十余天始抵樊城,天可悯也,余不一一。国藩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