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变化中的社会(第7/7页)
事实上,公社是一场工人暴动,如果工人是指介于“人”和“无产者”之间的男女,而不是工厂工人,那么这个词也适用于这个时期其他工人运动的积极分子。[12] 被捕的3.6万公社社员,实际上都是巴黎各阶层的劳动人民:8%是白领工人,7%是仆人,10%是小商店店主之类,其余绝大多数是工人——来自建筑业、冶金业、一般劳动行业,紧接他们之后的是更加传统的、懂技术的手工业(家具、奢侈商品、印刷、制衣)工人,许多革命骨干也出自这部分人(在国民军中,被捕的印刷工人有32%是军官和士官,木材工人占19%,建筑工人只占7%),还有一向激进的鞋匠。然而巴黎公社是不是一场社会主义革命呢?差不多肯定是的,虽然公社的社会主义基本上仍是1848年前的梦想,即自我管理的生产者合作社或社团单位,不过公社此时也开始有系统地强力干预政府。公社的实际成就非常有限,不过这不是公社的错。
因为公社是个被包围的政权,它对打仗没经验;由于巴黎被围困,起义是拒绝投降之举。当1870年普鲁士人向法国挺进之时,拿破仑三世帝国的脖子便被折断了。推翻拿破仑三世的温和共和派,起初仍半心半意地继续将战争打下去,然后当他们认识到要抵抗普军只剩下一个办法,亦即对群众进行革命动员,建立一个新的雅各宾社会共和国,于是他们便放弃对德作战。政府和资产阶级放弃了被围困的巴黎,巴黎实权自然落入各个区(arrondissements)的区长和国民军手中,实际上也就是落入人民和工人阶级之手。法国政府与德国订立城下之盟后,便立刻宣布解散国民军,此举触发了革命,巴黎独立的城市组织(公社)遂告成立,公社几乎立即被凡尔赛的全国政府包围——巴黎四周的普鲁士胜利之师则作壁上观。公社在其存在的两个月期间,几乎一刻也没间断对占绝对优势的凡尔赛军队作战。公社3月18日宣布成立,不到两个星期公社便失去主动。5月21日敌人进入巴黎,最后一个星期只是向世人表示巴黎劳动人民活得艰难,死得壮烈。凡尔赛军队的阵亡和失踪人数大约是1100人,公社或许还杀了100个人质。
但,有谁知道多少公社社员在战斗中牺牲了吗?公社被镇压后,无数社员遭屠杀。凡尔赛方面承认它们杀了1.7万人,但这个数字连实际被害的半数都不到。4.3万人被俘,1万人被判刑,其中一半被流放到新喀里多尼亚(New Caledonia),其余一半被监禁,这就是那些“受人尊敬之人”所进行的报复。从此,巴黎工人和他们“上司”之间就被一条血河隔开。从此,社会革命家知道,如果他们无法保住政权,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1] [1]Erskine May, op. cit., I, pp.lxv-vi.
[2] Journaux des Frères Goncourt (Paris 1956), II, p.753.
[3] Werke, XXXIV, pp.510-11.
[4] Werke, XXXII, p.669.
[5] Werke, XIX, p.296.
[6] Werke, XXXIV, p.512.
[7] M. Pushkin, ‘The professions and the intelligentsia in nineteenth century Russia’, University of Birmingham Historical Journal, XII, I (1969), pp.72 ff.
[8] Hugh Seton Watson, Imperial Russia 1861-1917 (Oxford 1967), pp.422-3.
[9] A. Ardao, ‘Positivism in Latin America’, 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Ideas XXIV, 4 (1963), p.519, notes that Comte’s actual Constitution was imposed on the state of Rio Grande do Sui (Brazil).
[10] G. Haupt, ‘La Commune comme symbole et comme exemple’, Mouvement Social, 79 (April-June 1972), pp.205-26.
[11] Samuel Bernstein, Essays in Political and Intellectual History (New York 1955), chapter XX, ‘The First International and a New Holy Alliance’, especially pp.194-5 and 197.
[12] J. Rougerie, Paris Libre 1871 (Paris 1971), pp.256-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