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科学(第9/9页)

上帝的行动或生命存在于无止境的展现之中,存在于对统一性和二元性的无尽沉思之中,存在于无止境的自行分裂而又不断合一的过程中……对立性是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第一种力量……因果法则是对立性的法则。因果关系是一种相生的行动。对立性植根于世界的第一个运动之中……因此,在一切事物中都存在着两种过程,一种是个体化和生命化,另一种则是普遍化和毁灭。[6]

这到底是什么?罗素(Bertrand Russell)对以此类术语写作的黑格尔的茫然不解,正是18世纪理性主义者回答这种修辞学问题的极佳说明。另一方面,马克思和恩格斯则坦承他们从自然哲学那里得到的益处,[6] 他们警告我们,不能把自然哲学看作陈词滥调。重点在于,它正在发挥作用。它不仅产生了科学的推动力——奥肯建立了自由主义的“德国自然科学研究者协会”,并且激励了“英国科学促进协会”——而且带来了丰硕的成果。生物学中的细胞理论、形态学、胚胎学、语言学的大部分,以及在所有科学学科中的大量历史和进化因素,最初都受到了“浪漫主义”的推动。大家公认,甚至在被其选定的生物学领域中,“浪漫主义”实际上也不得不由近代生理学奠基人贝尔纳(Claude Bernard,1813—1878)的冷静古典主义加以补充。然而在另一方面,甚至在仍然是“古典主义”堡垒的物理化学之中,自然哲学家对于电和磁这类神秘学科的思考,也仍然带来了进展。谢林忧郁的弟子、哥本哈根的奥斯特,于1820年展示电流的磁效应时,寻找到电和磁两者之间的联系。事实上,这两种科学方法已经交融。不过,它们从未完全混为一体,甚至在马克思身上也是如此。马克思比大多数人都更清楚地了解其思想的综合源头。总的说来,“浪漫主义”的方法在对新观念和新突破发挥了促进作用之后,便再次脱离科学。不过,在本书所论时期,它是不能被忽视的。

如果说作为一种纯粹的科学促进因素,它不应被忽视,那么,对于研究思想和观念的史家来说,它就更不能被忽视了。对他们来说,即使是荒诞虚假的观念也是事实,也具有历史力量。我们不能把一个捕获了或影响了像歌德、黑格尔和青年马克思这样聪明绝顶的天才的运动一笔勾销。我们只能尝试去理解何以“古典的”18世纪英法世界观,会令人有这么深的不满足感。这种世界在科学和社会方面的巨大成就是不容否认的,然而,在双元革命时期,其狭隘性和局限性也变得益趋明显。认识到这些局限性,并进而寻求(常常是通过直觉而不是分析)能用以勾画出一个更为令人满意的世界图像的术语,事实上并不是在建构世界。自然哲学家所表达出的那种互相联系、进化辩证的宇宙幻象,既不能当作证据,甚至称不上是适当的系统阐述。但是,它们反映了真正的问题,甚至是自然科学中的真正问题;同时,它们也预见了科学领域的变革与扩张,正是那些变革与扩张,建立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科学宇宙。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反映了双元革命的冲击,这场革命改变了人类生活的每一个方面。

[1] 虽然如我们已见到的那样,要将圣西门的思想归类并不容易,但是,要抛弃将他称为空想社会主义者这一已然确立的习惯,似乎是太书呆子气了。

[2] 奇怪的是,直到20世纪,人们才试图将数学物理方法,应用到被认为是更为普遍的“交流理论”之一的语言学中。

[3] 直到1846年,他的《凯尔特的古代建筑》才得以发表。事实上,一些人类化石已一再被发现,但它们不是没人认识,就是全被遗忘,就这样躺在各地博物馆的角落里。

[4] 拉特克在爱沙尼亚的多尔帕特(塔尔图)教书,潘德尔(Pander)在拉脱维亚的里加教书,伟大的捷克生理学家波金杰(Purkinje)于1830年在波兰的布雷斯劳创办了第一所生理学研究实验室。

[5] 对牛顿学说的怀疑并没有扩展到具有明显的经济和军事价值的应用研究中。

[6] 恩格斯的《反杜林论》和《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对自然哲学以及与牛顿对立的开普勒的有力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