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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1月17日,星期二,科里公寓里的电话铃响了。是西顿打来的。他说《纽约时报》考虑在星期五的一期刊登科里的一个长篇综合报道,一个“独立专题长文”。“独立专题长文”大约有4000多字,占《纽约时报》的一整版,它将概括迄今为止在肯尼迪—曼彻斯特事件中所涉及的每件事情。科里知道做这篇长文章涉及的工作量,说他在星期五之前写不出来。这篇独立专题长文现在并没有激起他的兴趣,因为他渴望的是曼彻斯特许诺的今天晚上在康涅狄格的独家采访。西顿也对采访曼彻斯特感兴趣,但在西顿的声音中似乎有某种迟疑——仿佛西顿上面的编辑,也许是丹尼尔,对报道的阶段有了另外的想法。后来,西顿第二次给科里打电话,告诉科里去对曼彻斯特进行采访,不必担心星期五的独立专题长文。但西顿又说,他希望科里能在星期五下午完成这篇独立专题长文,这样编辑们就能在周末审读它。科里感到愠怒,他一再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无法做所有的工作。他今天,星期二晚上必须去康涅狄格找曼彻斯特;星期三他必须整理自己的采访笔记,写这次采访;星期四,可以准备写这篇独立专题长文,但他必须回头思索一下过去几周里在这场争论中涉及的主要人物——与肯尼迪相关的人、哈珀和罗出版社的发言人、律师、代理人、《观察》编辑,以及可以对此次事件国内外政治影响做出评估的人——一句话,在星期五下午他不可能完成这篇独立专题长文。“约翰,”西顿温和地打断他的话,极力掩饰他明显感觉到的来自上面的压力,“约翰,你是在为一个日报工作,而不是杂志。”科里仍然生气,然后挂断了电话。他起床,坐上了去城里的地铁,很快他又坐上了一辆长途客车,奔向康涅狄格的米德尔顿。
这次对曼彻斯特的采访进行得非常顺利。星期二晚上科里和曼彻斯特一起吃晚饭,饭后在曼彻斯特的家里谈话。他从曼彻斯特那里得到了可以任意使用的几沓文件和信件,曼彻斯特没有为采访中他的发言安排预先编辑的要求,科里也不敢提起此事。曼彻斯特非常高兴有机会向《纽约时报》记者敞开自己的心扉,几周来他一直被他的律师限制,现在可以展示这个故事中他所知的那一面了。科里在康涅狄格的一家汽车旅馆里过夜,第二天早晨和曼彻斯特一起吃早餐,和曼彻斯特度过了下午。科里知道,他有了一次重大的采访,他考虑到了发表在《纽约时报》上后会得到的反应。当天晚上科里乘坐长途客车回纽约,非常疲倦,但非常高兴。他干完了自己的工作,对世界上的这个被谈论最多的人进行了独家采访。星期四凌晨2点钟他下了长途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过第八大道来到时报大楼。当时只有一些加工改写人员和文字编辑在值班。科里坐在前排的打字机前,准备给西顿留一个备忘录,描述一下这次不一般的采访。科里打开机器,但总是敲错键盘,好像喝醉了酒,但他一整天根本没有喝酒,可能是疲劳、紧张、激动的综合作用。他终于设法打出了一段话,告诉西顿他回到城里,得到了独家采访,在他休息一下之后再给他打电话。
当天稍后,科里给西顿打电话。西顿告诉他,《纽约时报》不想要那篇对曼彻斯特的采访。约翰·科里不相信这些话。西顿又温和地重复了一遍。他解释说:现在办公室里有人“抵制”在曼彻斯特—肯尼迪的事情上做如此之多的文章,一篇独立专题长文可以总结性地将此事件画上句号,根本不需要科里写一篇单独的对曼彻斯特的采访;他可以把对曼彻斯特的采访编进那篇独立专题长文中,而写那篇文章看来要在周末之后刊登了。科里失望了。他提到《新闻周刊》杂志在追踪曼彻斯特,也许会在下一期发表他们对曼彻斯特的采访。科里早就听说《新闻周刊》在跟踪曼彻斯特,但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提到它。这种策略在记者中是常见的——每当编辑不愿意发一篇报道时,有人就给他们提出另一家出版物在搞这篇报道的威胁,通常这能使编辑紧张起来,赶快处理这篇报道。当然,西顿知道这种花招,或许在他还是一个记者时就运用过它多次。然而,有可能科里说的是真话,所以西顿说,他将在吃午饭时和克利夫顿·丹尼尔讨论一下。
午饭后科里接到了电话。西顿说,丹尼尔仍然反对刊登这次采访的想法。科里很快就泄气了,来到新闻编辑部,当面申诉他的理由,但没有成功。西顿重申,《纽约时报》只想要那篇独立专题长文,并且说科里必须对主要人物的观点给以同样的篇幅——必须是平衡的。科里走回到他的桌前。他想到交上他的辞职书。本周早些时候他曾跟他的妻子谈过这种想法。妻子说,这篇报道给他造成了损失,也许他应该退出《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