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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艾默里·布拉德福德说这番话,鲍尔斯是不会被激怒的,但这些话出自总统之口,对鲍尔斯来说却大失所望。因为总统是波士顿的爱尔兰人,是一个受尊敬的人物,在1960年的竞选中鲍尔斯曾为他摇旗呐喊。鲍尔斯没有把他同他过去接触的波士顿其他哈佛男孩联系起来。现在不仅是鲍尔斯,工会也同样对肯尼迪的批评感到愤慨、不安和惊奇。
肯尼迪发表声明两天后,总统的一个朋友、华盛顿的一个报社老板来找鲍尔斯。这个人就是菲利普·L.格雷厄姆,《华盛顿邮报》和《新闻周刊》(News Week)的总裁和首席执行官。格雷厄姆听说《时代》周刊准备为鲍尔斯安排封面报道,他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于是邀请鲍尔斯去纽约他下榻的宾馆进行私下会晤,两个人谈了六个小时。鲍尔斯感觉到和格雷厄姆在一起挺舒服,这位华盛顿的报纸老板不会瞧不起鲍尔斯只受到了十年正规教育。鲍尔斯在社交时是镇静的,口才很好,他在罢工期间获得了很大自信,习惯了在每天电视摄像机镜头的灯光下、同时在成群人的包围中表达他的观点。在罢工期间他和重要的和平使者去了几次高级餐厅,他开始更多地懂得了成功的意义。他看到了21俱乐部的领班如何欢迎著名的英俊的罢工调解人西奥多·基尔,他熟悉了市政厅的内部,市长在格拉西曼森的住所,在那里出出进进的人。鲍尔斯还更近地观察了报纸老板是如何生活的——他们在冬天如何两次度假,到佛罗里达、拿骚或百慕大——有一次甚至是在报纸罢工期间。高层的全国劳工领袖也过着好生活。在高层,劳工同经理已经没有大的不同。他们已经获得了权力,被邀请出席同样的政治宴会,在讲台上紧挨着坐在一起,所以你很难区别他们。很快,至少年轻的劳工领袖,会像老板一样,去找同样的裁缝,由同样性感的女修指甲师来给他们修指甲,或许也会和老板们有同样的邪念。
在报纸罢工期间,所有这一切不是突然对鲍尔斯发生的。在1961年他成为印刷工工会主席之前,他当了八年的副主席。他同一个中学教师的婚姻也有助于磨平他高低不平的棱角,增强他的自我意识。但他在1962年至1963年罢工期间的体验是新的、戏剧性的。他现在才理解了媒体作为一种权力工具的重要性。所以,当他接到菲利普·格雷厄姆的电话,请他去格雷厄姆在卡莱尔宾馆的套间会谈时,鲍尔斯立刻就去了,并且知道地点。它在麦迪逊大道和第七十六大街交叉口,是在报纸上经常提到的地方,因为它是哈里·杜鲁门一直待的地方,肯尼迪也经常光顾。
格雷厄姆对鲍尔斯的坦率和信念有深刻印象。在他们讨论结束后,格雷厄姆给在棕榈滩的肯尼迪总统打电话,鲍尔斯也在房间里。格雷厄姆向总统称赞了鲍尔斯,谴责了纽约的报纸老板们。当肯尼迪知道鲍尔斯在场后,他要求格雷厄姆稍后再通电话,格雷厄姆照办了。在下一次通话时,格雷厄姆表达了想成为纽约报社业主联合会和工会之间的中介人的兴趣,肯尼迪赞成这个想法。但当纽约报社老板们得知此事后,拒不同意。他们说,如果格雷厄姆介入纽约的谈判,他们就退出谈判。
在《纽约时报》新闻编辑部的相对平静中,西奥多·伯恩斯坦决定,在这次罢工最终解决后,《纽约时报》应该努力向它的读者解释这次罢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持续这么长时间,日复一日地在谈判桌的背后都发生了什么。伯恩斯坦找了《纽约时报》劳工专家A.H.拉斯金做这件事,拿出了草稿。这是一个不一般的任务。它意味着拉斯金不仅要分析工会及其领袖的顽固要求,而且还要把它同报社业主联合会——包括它的发言人、《纽约时报》的艾默里·布拉德福德——毫不妥协的做法摆平。在《纽约时报》的历史上,这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前所未有”是伯恩斯坦一直在报道中禁用的词,因为他认为没有任何事从未发生过;但如果拉斯金写了一篇文章来批评《纽约时报》的副总裁,而且如果发表了的话,那确实将是前所未有的。
当拉斯金开始他的研究时,他一点儿也不惊奇地发现,报纸管理者像任何地方的大商人一样,当碰到不那么令人愉快的消息时,同样会迅速躲开记者。拉斯金给办公室打电话找布拉德福德没找到,给他的秘书留下了口信,但他未回电话。如果布拉德福德在他14层的办公室,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谈判的话,这只能说他这个管理者锁上了自己的门,不愿意见人,包括在《纽约时报》工作的记者,这真令人惊奇。
当拉斯金的报道于1963年4月1日,也就是雇员终于停止罢工回去工作后的一天在《纽约时报》上发表后,布拉德福德被它弄得心烦意乱。拉斯金写道,114天的罢工已经结束了,鲍尔斯在他的三个关键问题上取得了突破。鲍尔斯得到保证每周工作35小时(作为回报,取消了印刷工每天15分钟的上厕所时间);在和报社老板的契约问题上他得到了和其他工会共同的契约终止日,但不是像他所希望的,在圣诞节前的广告高峰期之前,而是在复活节前的广告高峰之前,这也是不错的;鲍尔斯还设法把自动装备的使用限制在老板想要的三分之一以内,并组成一个联合委员会分析节省下来多少钱,有多少应给工会。薪水增加了,在两年期内人均周薪12.63美元,大概比没有罢工前多2.5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