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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A.M.罗森塔尔正被推向同样的方向。这在其他某个主编助理看来有点欠成熟,但他们决不会公开承认这一点。罗森塔尔,44岁,如日中天,当纽约分社的编辑刚刚三年,他们不能理解此时把罗森塔尔提拔到高层的迫切性。不管索尔兹伯里还是伯恩斯坦,不管加斯特还是弗里德曼,都还没有接近强制退休的年龄,但退休在《纽约时报》是一个有点暧昧的事情,服从于各种调整。阿瑟·克罗克,78岁了,仍然在华盛顿写专栏。莱斯特·马克尔72岁了。在整个14层的时报大楼——在拥挤的房间的各个角落,在发霉的办公室里——能够找到一些人,由于和某个人的关系,或由于多年来不被注意,正在变得越来越老,但还被《纽约时报》留用。如果操纵者愿意的话,提前退休的年龄似乎是一件可被利用的事情。谁是操纵者呢?特纳·卡特利奇无疑属于其中之列。粗糙地描述卡特利奇的职位,他也许是,也许不是:用一种特别的技巧去处理、管理或利用事情。在过去的20年里,卡特利奇无疑特别有技巧地操纵着《纽约时报》几十个人的生活和命运。在华盛顿当政治记者的这么多年,从他在参议院的前排席位,观察了这个时代的许多内部战略,已经给了卡特利奇以教益,懂得巧妙地使用权力、谦卑和幻觉的艺术。后来在他作为《纽约时报》主编的岁月里,他已经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他今天或许仍然这样做,但确切地判断卡特利奇的影响是很难做出的。在《纽约时报》里权力几乎一直是种有点模糊不清的东西,在它达到高潮时便失去了它大胆的线索和形状。《纽约时报》的一个高层管理者果断而明确地显示权力,不是什么好形式,是和奥克斯关于谦虚的公理相冲突的,是被视为不明智的。所以,这些年《纽约时报》高层人的行为同接近底层人的行为并无显著的不同。
那些地位仅次于最高层之下的《纽约时报》人,偶尔显示出自己的权威,其中一些人艰难曲折地推进,其他一些人爬到了高层,但后来被同化进这个等级制度中,他们失去了一度使他们显得杰出的大部分个性和动力。不管怎样,《纽约时报》的下层人,记者和文字编辑,很少知道谁在上面操纵着哪条线。他们只能猜测。有时他们怀疑走在《纽约时报》的前列是否真值得努力。看起来向上的每一步都使个人以牺牲他自身的一部分为代价——有更大的权力就要承担更大的责任,有更多的谨慎,更多的谦逊,更少的自由。那些最终得到大权的人似乎并不用它,也许不能用它。如果他们不能用它,有权还有什么意思呢?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证实权力的存在呢?一个政治家必须赢得选举,一个明星演员必须在票房上挣钱,一个电视评论家必须保持收视率,但《纽约时报》一个有头衔的人也许几十年都不断随着机构的势头走,不会面对任何单个的考验,对个人的成就不会增添任何信心。然而,他个人得到了美国的国务活动家、独裁者、银行家、总统的宠爱,这些人认为他拥有这个机构里的说服力量。
《纽约时报》的高层权力是一种飘渺的因素——约束了能力,形成了压力,决定来自公司集体,但很难看出哪个人做了什么,经常像是实际上没有人做任何事情。决定像是从一大群挤在一起的管理实体渗出来的,它们互相依靠,转换,偏斜,耸耸肩膀,后仰,走边道,最终奔向某个试验性的方向。但谁跃跃欲试呢?谁的力量是大家都能感觉到的呢?新闻编辑部里的记者们不知道。他们对市政府、华尔街、联合国的秘密事务知道得很多,但他们不知道《纽约时报》的高层在进行什么。如果他们刺探的话,他们也许会发现,但《纽约时报》的雇员不可以深入刺探他们上司的事务。既然《纽约时报》的普通员工不能定期参加丹尼尔每天的新闻会议,那么,他也就不能通过观察主编的举止、他们彼此的反应来得到线索。因此,记者们一定信赖传闻,或者意识到一些小小的变化。例如这个夏天的下午罗森塔尔坐在了靠南墙的一个办公桌上,索尔兹伯里和伯恩斯坦都消失了,加斯特和弗里德曼同他们平常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罗伯特·加斯特,超然地而且有点烦心地坐在他的桌子边阅读。伊曼纽尔·弗里德曼不动声色地在电话上说着什么。在另一张桌子边,坐着罗森塔尔,几乎抑制不住他轻松愉快的心情。在大办公室里,冷静而放松的是克利夫顿·丹尼尔。丹尼尔今天中午和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共进了午餐。麦克纳马拉或许比新闻编辑部的任何记者都更了解《纽约时报》的等级制度,因为美国政府的最高层经常和《纽约时报》接触。这些人经常一起吃饭,彼此邀请见面,定期在电话上交谈。他们对彼此的官僚机构、政策变动和人事变化是好奇的,认识到一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会影响另一个地方——一种微观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所以,尽管他们在稍微较低的层次上偶尔有分歧,但在高层却盛行一种巩固的联盟——在任何大的摊牌中,这两种力量无疑会把他们的人马集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