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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原本有望成为《纽约时报》的伦敦分社社长,但德鲁·米德尔顿得到了这个职位,纽约总部的一些编辑怀疑这是他和苏兹贝格私下联系的结果。丹尼尔被派到德国接替米德尔顿。作为一名亲英派人士,丹尼尔几乎不能容忍德国人。他的报道是单调乏味的,有时明显是鄙视性的:“柏林——在昨夜大雪留下的冰冷的肮脏的雪泥中,今天几千名柏林群众站在波茨坦大街旁,观看德国命运的看管人乘着一队豪华轿车驶过。他们是典型的柏林人,没精打采,玩世不恭,经常说着俚语。”
此时已是1954年,在纽约总部出现了一个重大的人事问题,要找人到苏联接替哈里森·索尔兹伯里。索尔兹伯里,一个高个头的冷漠的个人主义者,自1949年以来就是《纽约时报》在莫斯科的人。在最不利的条件下他一直很努力工作。特纳·卡特利奇手头没有别的符合资格的《纽约时报》人愿意到莫斯科。于是克利夫顿·丹尼尔自愿报名了。
卡特利奇对此感到很高兴。他开始接受关于丹尼尔的许多事情。事实上,卡特利奇两年前就考虑让克利夫顿·丹尼尔当未来的管理者。卡特利奇对丹尼尔在伦敦分社不论是作为管理者还是作为记者的表现都有深刻印象,而且对丹尼尔接受波恩任务的态度也很满意。丹尼尔比卡特利奇年轻11岁,是一个有组织能力的人,能在《纽约时报》公司内部发挥作用。而且他也是一个南方人。脱掉所有花哨的英国服装,剪去长长的波浪式的头发,收敛一下优雅举止,丹尼尔活脱脱地就是卡特利奇的样子——一个对他的上司说“是的,先生”的乡下小伙子。
所以,克利夫顿·丹尼尔回到了纽约,到哥伦比亚大学学习俄语。在课后他到萨迪餐厅吃午餐,把他的俄语识字课本托付给衣帽间里的白肤金发女人。他还到泽比伦旅行了一次,去看望他的父母和朋友。在泽比伦的邮局他碰到了一个叫惠特利·钱布利的职员,钱布利俯身向前低声说:“我听说你要到苏联去?”
在得到丹尼尔证实后,惠特利·钱布利问道,“我想请你到那里后给我买一个布谷鸟自鸣钟,不知行不行?”
“惠特利,我认为苏联不制造布谷鸟自鸣钟,”丹尼尔说,“那是在德国和瑞士造的。好吧,如果我找到的话,我把它寄给你。”
一年后,克利夫顿·丹尼尔到日内瓦参加四巨头会议。他从莫斯科飞到那里加入报道四巨头会议新闻的《纽约时报》团队。在那里他买了个布谷鸟自鸣钟,寄给了泽比伦邮局的那个人。
克利夫顿·丹尼尔在1954年晚秋到达莫斯科。这是苏联新闻的一个收获期——赫鲁晓夫带着党的新路线登场了,这条路线包括克里姆林宫里的祝酒和接待。丹尼尔向《纽约时报》的读者报道说:“我坐的离马林科夫先生很近,就像你在读报时离你眼前的报纸一样近。”他在《纽约时报》上的报道是非常成功的,因为他不仅抓住了政治的议论,而且也把握了人民的情绪——从莫斯科大剧院的听众和哈尔科夫的理发师,到准备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和身着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风格服装的模特,在这片土地上“乳房仍然是乳房,腰围仍然是腰围,嘴唇仍然是嘴唇,对于它们是什么和它们适合出现在哪里是没有疑问的”。他还描述了尽管政府反对,“黑暗的资本主义的残留”依旧是现实的必要组成,以及冬天的到来。
这是苏联圣诞节的早晨,凛冽的夹着雪花的寒风直接掀开了苏联历史和文学的前几页,从屋顶上呼啸而过,穿过莫斯科冰冻的大街。半夜,城市北部的耶洛柯夫斯卡娅大教堂钟楼上的大钟叮当响个不停。俄国东正教的信徒——女人用披肩紧裹着,男人穿着毛皮大衣和帽子——匆匆走过教会院子,躲避冰冷寒风的撕咬。
由于丹尼尔当时是在苏联首都的西方、非共产党报纸的唯一常驻记者,他能够随心所欲地选择主题,把它们写下来,不必理会纽约编辑部的事后劝告,因为在莫斯科,敌对报纸的人士集中注意的是无休止地发表声明的政府发言人。丹尼尔没有同伴,必须比以前工作更努力。他得了胃溃疡,掉了三四十磅肉。1955年11月,特纳·卡特利奇执行阿瑟·海斯·苏兹贝格的命令——苏兹贝格此时已经收到了《纽约时报》一些人的信件,知道了丹尼尔在日内瓦的四巨头会议的身体状况——责成丹尼尔立即回国。
丹尼尔回来了,身体非常消瘦,但没过多长时间就恢复了,不久又在纽约总部工作了。他被任命为国际新闻主任的助理,但在城市部里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包括这位国际新闻主任。从丹尼尔围着房间转的方式和房间围着他转的方式可以看出,他不会在国际新闻主任助理的位置上停留多长时间。丹尼尔办公桌的位置,一般会给人提供一个线索:它是在一个难以形容的地点,是在新闻编辑部的南边,是所有高级编辑坐的地方,但它又被一个柱子遮住了一点。它还是在离两位女秘书的上方不远的地方,同国际新闻主任和牛栏形成等距离。他很少一直坐在那里。通常他慢慢地围着大房间转,他的眼镜有时夹在他的银发上。有时他停下来,坐下来,同科学版、体育版、教育版、金融版或社会版的记者、编辑聊聊天。偶尔他也会到哪一个部门待上一周或两周,坐在各个地方,以非常随便的和足以消除敌意的方式谈谈《纽约时报》,偶尔问问在那里工作觉得怎么样,喜欢不喜欢。他当时住在阿尔冈昆饭店,在夜里看完戏剧后也泡在萨迪餐厅里。有一次在剧院里有人看见他和一位高个子的迷人的黑头发浅黑肤色的女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