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方的时代: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第9/24页)

快速发展的交通和通信技术极大地促进了市场的发展。早在18世纪70年代,亚当·斯密已经意识到财富取决于市场的规模和劳动的分工。如果市场大,每个人都可以生产出物美价廉的东西并售出,用赚来的利润购买他们所需的其他东西。斯密推断,这种经营方式要比每个人自给自足的生产利润更高。他还认为,产生这个结果的重要原因是自由化:经济逻辑要求推翻阻碍人们沟通的那堵墙,让人们沉浸在“用货车装运、物物交换、商品交易的活动中”。

不过,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那些生产世界上最低价位商品的人(如英国实业家)都是为自由市场而生产的,而那些生产毫无竞争力的高价产品的人(如英国农民)通常认为游说国会对竞争者征收关税比转至新的生产线更好。为了说服英国统治者废除保护主义政策,流血冲突发生了,政府垮台了,饥荒不断。所幸,保护主义终于废除了(并且对进口商征收的平均关税从1825年前后的超过50%到50年后降至不足10%),全球市场蓬勃发展着。

对于一些人而言,对自由市场的迷恋可以用疯狂来形容。英国制造商出口火车、轮船和机器,英国金融家借给外国人资金让他们去购买这些产品。英国建立起来的外国产业实际上挑战了自己的经济主导地位。但是,对于自由贸易者来说,他们的狂热中蕴涵着策略。通过在世界各地向竞争对手销售产品、借出资金,英国创造出一个巨大的市场,它可以在此集中经营那些利润最丰厚的工业(以及正在不断增长的金融)技术。而英国所做的不仅仅是这些。英国的机器帮助美国和欧洲生产出英国本土需要的食物,通过向英国出售食物获得的利润又可以让其他国家的人购买更多的英国商品。

自由贸易者分析道,人人都会赢——不管怎么说,人人都愿意接受这严厉的、葛擂梗式的自由主义逻辑。鲜有像英国这样富有热情的国家(德国和美国格外保护其年幼的工业,不与英国竞争),但是到19世纪70年代,西方核心国家都迅速和这个金融体系联系了起来。西方的各种货币与黄金的汇率限定在一个固定值,这让商品交易更具有可预测性,政府通过市场规则为贸易服务。

但这仅仅是开始。自由化会跨国界起作用,它可以清除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壁垒,但却原封不动地将国家内部的贸易障碍保存了下来。自由化是一个一揽子协议,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明确表述的那样:

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关系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固定的古老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人们终于不得不用冷静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生活状况、他们的相互关系。

如果传统规章制度中关于人该如何穿着、谁值得崇拜、什么样的工作可以去做的规定阻碍了生产和市场的壮大,那么这些传统还得继续保留下去。自由派理论家约翰·斯图亚特·穆勒(John Stuart Mill)总结道:“人类,个人也好集体也罢,有充分理由去干涉他们任何一个人行为的自由,其最终结果是自我保护。这超越了他自己、他的身心,是个人占据了统治地位。”而其他一切,人人都可以争取。

农奴身份、行业协会和其他对行动和职业的法律限制崩溃了。1865年,一场战争结束了美国的农奴制度,但是在二三十年内,西方其他保有蓄奴制的国家将这一古老制度中和平(通常也是有利可图)的部分合法化了。越来越多的老板和员工相处融洽,1870年后,大部分国家将工会和社会主义政党合法化,让所有男性参与选举,提供免费的小学教育。随着工资的上涨,一些政府提供退休保障、开展公共健康服务、发放失业保险金。国民对政府的回馈就是愿意在陆军和海军中为国家服役。毕竟,国家给人们提供了这么多保障,还有谁不愿意为国而战呢?

自由化消除了很久以前形成的偏见。2000年来,基督徒迫害犹太人和不跟随耶稣的人,但是突然间其他人的信仰也似乎成了他们所关注的问题,当然他们并没有理由剥夺这些异教徒的财产或选举投票的权利。实际上,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信仰似乎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因为诸如社会主义、进化论、民族主义等新的信条挤入了宗教长期把持的地盘。似乎将上帝废黜还不够,女性低等说——这一最为根深蒂固的偏见同样受到攻击。穆勒写道:“调节现存男女间社会关系的原则(一个性别合法地从属于另一个性别)本身就是错误的,现已成为人类进步的主要障碍。最终,没有一个奴隶最后还是奴隶,他们总会翻身,这话同样适用于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