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7/10页)

在开车去旧金山的路上,整整四个小时,他体内的肾上腺素一直维持在很高的水平。他想象着噩梦般的场景:两个人都被逮捕了,他被铐上手铐,押进监狱里,而花儿则一个人坐在FBI总部的审讯室里,被人逼问她父母的情况。但是这种恐惧感让他觉得刺激。

他们上午十一点到达了旧金山,把车停在金门大道的一家停车场里。在杂货店,神甫给花儿买了一个螺旋装订本和两支铅笔。接着,他把她带到了一家咖啡馆。在她喝着苏打水的时候,他说:“我一会儿就回来。”然后走了出去。

他向联合广场走去,扫视着路人的脸,想从中寻找一个长相跟他相仿的人。街上到处都是购物者,他有几百张脸可以挑选。他看到一名脸部瘦削、发色较深的男子站在一家餐馆外研究菜单,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受害对象。他紧张得全身紧绷起来,在一边观望了好几秒钟;这时候,男子转过身来,他发现男子的右眼有伤,已经睁不开了。

神甫感到失望,他接着往前走。找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街上有不少四十几岁的黑皮肤男子,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比神甫要重二三十磅。他又看到了一个候选目标,但是此人脖子上挂着相机。不能找游客:神甫需要的是一个有本地证件的人。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购物中心之一,而时间又是在星期天的上午:我肯定能找到一个长得像我的人。

最后,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他:他看到一个脸部瘦削、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戴着大框眼镜,步伐非常矫健,身上穿着一条海军蓝色的宽松长裤和一件绿色马球衫,但是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棕褐色公文包,看起来一副痛苦的表情。神甫猜测,他可能是要赶去公司加班。现在,我需要的是他的钱包。神甫尾随着他走过一个街角,一边把自己想象成精神病人,一边等待着时机。

我很愤怒,我很绝望,我是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一个疯子,我需要抢二十美元去买毒品。我讨厌所有人,我想在街上看人,我是个疯子,疯子,疯子……

那名男子从CUDA所在的停车场前经过,然后转身走进一条街道,这条街道的两边都是些老旧的写字楼。有那么一刻,四下里除了他们,看不见别的行人。神甫抽出自己的刀,冲向他,说道:“嘿!”

男子条件反射一般地停了下来,转过身。

神甫抓住男子的衬衫,把刀架在他的面前,大喊道:“把钱包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割了你的喉咙!”

男子本来应被吓傻才对,但是他没有。天哪,这是个硬汉子。他的脸上浮现出的表情是愤怒,而不是恐惧。

神甫盯着他的眼睛,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对方就一个人,而且还没有枪。

神甫犹豫了,他突然害怕起来。操,这件事情要是出了岔子,我可担当不起。双方僵持了片刻。一个穿着休闲的男子在星期六的早晨拿着公文包去上班……该不会是警察吧?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细想了。神甫还没等那名男子做出反应,就朝他的脸上划了一刀,在他右边眼镜的下面划出了一道两英寸长的口子。

男子的勇气荡然无存,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恐惧地睁大了眼睛,身体似乎瘫软了下来。“好吧!好吧!”他颤抖着尖叫道。

至少不是个警察。

神甫大喊道:“快!快!赶紧交出来!”

“在我的公文包里……”

神甫从男子手里一把夺过公文包。到了最后一刻,他决定把男子的眼镜也抢走。他从男子的脸上抓下眼镜,转身跑了。

跑到街角时,他回过头去看了看。只见那名男子正在人行道上呕吐。

神甫向右转,把刀子扔进一个垃圾箱里,接着往前走。过了下一个街角,他在一处工地前停了下来,打开公文箱。里面有一个文件夹、一个笔记本、几支笔、一个纸袋——里面似乎包着一份三明治,还有一只皮夹。神甫取出皮夹,将箱子甩上围栏,扔进了一个建筑废料桶里。

他回到咖啡馆,坐到花儿身边。他的咖啡还是温热的。看来身上的本事还没有退化。我已经三十年没干过这种事了,但是现在还是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有两下子嘛,里奇。

他打开皮夹,里面装着现金、几张信用卡、几张名片,还有一张像身份证一样的卡片,上面有照片。神甫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花儿:“这是我的名片,女士。”

她咯咯地笑了:“你叫彼得·肖博里,是沃特金斯-科尔法克斯-布朗事务所的职员。”

“我是律师吗?”

“我猜是吧。”

他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照片。这张证件照是在自助照相亭里拍摄的,他估计已经拍了十年了。看起来并不是太像神甫,但是也不怎么像彼得·肖博里本人。照片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