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9页)

车子开上县公路后,神甫说:“她昨晚出去了,我们怎么都没注意到?”

“我去跟她说晚安,但是珍珠说她去厕所了。”

“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珍珠肯定知道情况,帮她做了掩护!”珍珠是阿谷和诗诗的女儿,今年十二岁,是花儿最好的朋友。

“我后来又回去了一趟,但是蜡烛都熄灭了,整个棚屋一片漆黑,我不想把他们吵醒。我做梦也没有想到……”

“谁想得到呢?这孩子以前每晚都待在自己屋里——谁能想到她会跑出去呢。”

他们开车驶入了银城。治安官办公室在法院旁边。他们走进一间昏暗的大厅里,大厅里贴着旧日凶杀案的新闻剪报,剪报已经泛黄。一扇窗口的后面设有接待处,窗口边安装了对讲机和门铃。一名身穿卡其色衬衫、打着绿色领带的警员说:“什么事?”

斯塔尔说:“我叫斯特拉·希金斯,我女儿在这儿。”

警员定睛注视着他们。神甫知道他在观察他们,琢磨着他们是什么样的父母。他说:“请稍等。”然后消失了。

神甫压低声音对斯塔尔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装作态度端正、安分守法的公民,对孩子做了错事而不知所措,对执法人员只有深深的敬意。人家那么忙,我们还去给人家添麻烦,实在很抱歉。”

“知道了。”斯塔尔僵硬地说。

一扇门打开了,警员把他们放了进去。“希金斯先生、太太。”他说。神甫没有纠正他。“请跟我来。”他带领他们走进一间会议室,里面铺着灰色地毯,摆放着毫无特色的现代家居。

花儿正等待着。

有朝一日,她会变得像她妈妈一样强大、性感,但是现在她才十三岁,只是个瘦削干瘪的怪小孩。此时此刻,她满脸不高兴,眼里泪汪汪的。但是她似乎没有受到伤害。斯塔尔静静地抱了抱她,神甫也一样。

斯塔尔说:“孩子,你昨天晚上都是在监狱里过的吗?”

花儿摇了摇头。“在别人家里。”她说。

警员解释道:“加州的法规很严格。少年犯不能跟成年犯关在一起。所以我们在城里找了一些愿意收容少年犯过夜的人。花儿昨晚住在沃特洛小姐的家。沃特洛小姐是本地老师,刚好也是郡治安官的妹妹。”

神甫问花儿:“那儿还好吗?”

孩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神甫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要知道,有的孩子可能会碰到更可怕的事情。

警员说:“希金斯先生、太太,请坐。我是感化主任,处理少年犯是我的职责之一。”

他们坐了下来。

“花儿受到的指控是在银碟音乐商店里偷了一张价值9.99美元的海报。”

斯塔尔转向女儿。“我真搞不懂。”她说,“为什么你要去偷一个破电影明星的海报?”

花儿一下子来劲了。她大喊道:“我就是想要,好不好?我就是想要!”说着,她哭了。

神甫对警员说:“我们想尽快把女儿带回家,需要做什么?”

“希金斯先生,我得告诉你,花儿做出这种事情,最重的刑罚可能是一直坐牢到二十一岁。”

“天哪!”神甫惊呼。

“但是,我也不希望初犯受到这么重的处罚。你告诉我,花儿以前有没有惹过麻烦?”

“从来没有。”

“你对她做出这种事情觉得意外吗?”

“很意外。”

“我们都吓傻了。”斯塔尔说。

警员开始调查他们的家庭生活,试图了解花儿有没有受到充分的照料。神甫回答了大多数问题,给人的印象是,他们只不过是老实巴交的农场工人。对于他们的公社生活和信仰,他只字未提。警员问他,花儿在哪里上学。神甫解释说,酒庄开设了员工子弟学校。

警员似乎对这些回答很满意。花儿必须签下保证书,要在四个星期以内的某天早上十点出庭。警员要求,父母双方必须有一方签字,斯塔尔照做了。他们不需要交保释金,不到一个小时就出了治安官办公室。

到了外面,神甫说:“花儿,并不是说出了这件事以后,你就不是好孩子了。你做了件蠢事,但是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爱你。你记住这一点就行了。详细情况我们回家以后再谈。”

他们开着车,准备回酒庄。有那么一阵,神甫满脑子里只想着女儿到底怎么样了,不过现在,他把她平安无事地接回来以后,脑子里开始思考这次事件过后更深远的影响。公社以前还从未引起过警方的注意。这里没有盗窃案,因为他们不承认私有财产。有时候他们会打架,但是这种事情公社都是内部处理。这里还没有出过人命。他们没有电话可以报警,也不触犯任何法律,除了禁毒法,而且他们在这个问题上都会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