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紫禁城内,生死博弈(第2/12页)

田景池一直保持着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态,直到行至离东安门只剩下两条街的金鱼胡同三岔口。

一支穿着打扮毫不逊色的锣鼓队,忽然从左侧的金鱼胡同里走出,与田景池的队伍撞了个正着。这支斜刺里杀出的锣鼓队拉着一条横幅,上书“铁门胡同饭庄开张大吉”的字样。所谓鸿运当头,这喜庆事自然要抢头彩,两支队伍相遇,谁都不想走在对方的屁股后面。一时间为了争先,你推我挤,互不相让,争到急处,对面的鼓手率先举起木槌打人。田景池的队伍不甘示弱,一个个卷起袖脚,挥舞鼓槌锣面就动起了手。眨眼之间,大街上陷入一片混乱。

田景池的队伍终究人多势众,一番殴斗后,将对方的锣鼓队揍得灰溜溜地逃走了。虽然打赢了这场架,自身却损伤不小,好些人鼻青脸肿,衣衫残破,以这番形象入宫,实在有失体统。更重要的是,田景池难得的好心情被彻底破坏了。如此喜庆的日子,想不到一大清早出门就掉坑,田景池的郁闷可想而知。

郁闷的田景池并不知道,两支锣鼓队的遭遇,是有人刻意为之。在刚才的混乱中,四个仙舞者中的一个,已经被调了包。仙舞者面绘灵魔彩纹,身披彩衣缟裙,负责在做法事时跳敬神舞,念敬神咒,是开坛做法必不可少的环节。白孜墨一手安排了这场混乱,在混乱之中,将一个仙舞者打晕,给他披上一件不显眼的大衣,夹杂在锣鼓队中带走,而换好行装绘好脸彩的胡客,则趁乱混入人群,加入到四个仙舞者的行列。四个仙舞者都绘着厚厚的脸彩,脸上没有一处干净的皮肤,根本瞧不出本来的面目,而胡客的身高和体型都与被带走的仙舞者相似,所以一场混乱过后,竟没人知道自己的队伍里已混入了外人,连田景池也没觉察出来。

虽然队伍里不少人鼻青脸肿有失体面,但抗旨不遵,那是杀头的大罪。田景池只好硬着头皮,叫所有人捡起各自的东西,整理好队伍的次序后,继续朝东安门走去。只不过经了这一场混乱,好比战场上中了埋伏的军队,士气变得十分低落,人人垂头丧气,再看不出丝毫喜庆之色。

北京的整个皇城,呈“回”字形的布局,内部是宫城,即紫禁城,外围一圈则是皇城。这样的回字形结构,有利于防卫。一旦发生动乱,即便外围的皇城失陷,只要城高墙厚的紫禁城不被攻破,皇帝便不会有事。

东安门,正是外围皇城的东城门。

田景池等人行至东安门前,被守城的清兵拦下。田景池百般解释,清兵死活不放行,直到一个太监持总管太监令牌赶到。

“你们这是……”太监诧异地望着这群鼻青脸肿的人。

田景池尴尬地赔笑,急忙解释了一通。

太监似乎对田景池的遭遇不感兴趣:“得了,都搜一下吧,随我进去。”

清兵开始搜身,查了查这批人是否夹带武器,确认无误后,方才放行。至于锣鼓队和炮仗队,则由田景池发放酬银,就地遣散。

走进东安门,就算入了皇城,再向前走了不远,恢宏的宫城,也就是紫禁城,便出现在眼前。

紫禁城东华门的守门禁军拦下了这批人,再一次搜身之后,由太监将田景池、两个道童以及四位仙舞者领入了东华门。

一入紫禁城,那就是入了皇宫,踏足于皇帝的家中。诸般磅礴大气的景致,立刻惊得田景池等人目瞪口呆。胡客也是第一次踏足紫禁城,虽不如田景池等人惊异,倒也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古时星象学称,紫微垣位于中天,乃天帝所居,天人对应,是以自古以来,皇帝的居所便被称为紫禁城。

尽管清王朝已经日暮途穷,但整座紫禁城仍保有千百年来的雄伟壮阔之气。身处其中,放眼望去,红墙黄瓦绵延不绝,画栋雕梁井然有序,殿宇楼台鳞次栉比,远近高低错落有致,四面俱堪金碧辉煌,八方皆是巍峨大气,于朝暾烨煜中,宛若人间之仙境。

“都利索点儿!”太监暗暗讥笑这群乡巴佬,不耐烦地催促,“崔公公可在景祺阁候着,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是,是!”田景池在太监面前点头哈腰,转过身就开始催促其他人,“快点儿,都紧赶几脚!”

景祺阁位于紫禁城的东北角,在宁寿宫的背后,一行人穿行于紫禁城中,往北面疾行。

眼见田景池的队伍已经入宫,并一步步地走远,把守东华门的禁军领班,急忙沿城门石阶,小跑上了宫城城楼。

“奴才叩见索大人。”领班朝轮椅上的人下跪,“奴才已按大人的吩咐,将田景池等人放入了宫中,现下由耿公公领着去了。”

“我都看到了。”与领班对话的,正是御捕门的总捕头索克鲁。他一大早没有出现在御捕门总领衙门,而是安排白孜墨和贺捕头带着胡客行事,正是因为他赶来了紫禁城。坐在轮椅上,一直眺望着远处的索克鲁,转回头来说:“你做得很好,回头事成了,少不了你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