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杜威战胜了杜鲁门(第7/8页)

亨利停顿了,研究了好一会儿图片才开始继续。

“而且他们的窗口是歪的,”他说道。

研究者们总结,亨利没有正常的理解或构思笑话的能力,而且他的幽默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亨利没有能产生幽默的东西,”一位研究者之后告诉我。研究者承认,有些传言证明,亨利偶尔能开玩笑,但他指出,这些传言通常建立在特定的假设的基础上。比如说,苏珊·科金经常和人们说起的亨利的一句台词,那是在一次她称赞了亨利对填字游戏的热爱之后,亨利所说的。

“你是个字谜王(puzzleking),”她告诉亨利。

“是呀,”亨利回应道,“我很迷惑(puzzling)呀。”

尽管科金可以把亨利的回应解释成一种玩笑,但这个回应也可以以其他的方式解释。比方说,或许亨利听错了她的话,只是重复了他所听到的话。正如科金指出的,一个词可以意味着两种不同的意思。

不论是不是笑话,亨利所说的确属现实:即使他作为研究被试几十年,他仍旧是一个陷入深深的迷惑的人。

阅读亨利的访谈文本就像是凝视着浮云。肯尼迪刺杀事件可以在一次对话中反复出现,但是出现次序略微不同:有时候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在达拉斯被射杀了;有时候是在俄亥俄州,帕特·尼克松坐在了那辆遭遇刺杀的敞篷车里;有时候肯尼迪身边坐着一位将军,有时候他身边坐的是猫王。时间、人物、地点时隐时现,这些内容难以说清,其清晰只在一刻,随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时刻很少见,那也就是当亨利尝试着解释某件事是什么样子的时刻。亨利很努力地去表述,用他那破碎的思维去描述这个世界的样子。但他从未成功,因为他的遗忘症让他不能持久地保持一些观念,以便能表达出来。他似乎处在突破的边缘,处在关键性的那句话的边缘,然后他思想的列车就脱轨了,于是他又得重新来一遍。

在历史上,没有哪个人类研究被试比亨利还被研究得多,然而关于他的很多事情仍旧是一个谜,不仅对于科学家们如此,对于亨利自己也是如此。

威廉·马尔斯林·威尔逊医生与患者H.M.

麻省理工学院临床研究中心(MITClinical Research Center)

1970年5月

威尔逊:你回到哈特福德之后在做什么?

H.M.:嗯……我当时在学怎么给电击马达绕线。

威尔逊:在你手术之后,你最近在做什么?

H.M.:我不知道。

威尔逊:你整天都待在家里吗?

H.M.:我知道我没出门……我觉得我没出门,没有去工作、劳动或是什么。所以,我必须待在家里。或者,现在我又和自己有点争论。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待在家里?嗯……我说的……和自己的争论。而且我想知道,但是我知道,不论在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威尔逊:但是,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待在家里?

H.M.:嗯,不管学到了什么都是学到了。这更加重要。

威尔逊:确实,但是你在哈特福德的时候……为什么待在家里,没有出去工作或是干活之类的呢?

H.M.:嗯,因为我会忘记,当我去工作的时候,我会忘记回家,回家的路。

威尔逊:所以你做了太多的工作?

H.M.:或者说,我会忘记我要做的工作,可能没法完成工作。

威尔逊: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H.M.:嗯,我想的是,呃,手术。然后,我和自己有点争论。是不是那把刀动了一点?或者是,当你做了这种手术之后,是不是就会导致某件事情发生,自然而然地发生?

威尔逊:导致了什么?

H.M.:这个,呃,嗯,丧失。或者你可以说是记忆的丧失,以某种方式。但是不是现实的丧失。

威尔逊:不是?

H.M.:嗯,呃,你可以以某种方式比较现实……你确实想着一些东西,并且可以全部得到这些东西。

威尔逊:全部?

H.M.:得到所有的结局,将它们全部放到一起,然后一直思考并决定。不要只按一种方式思考,全面地思考,然后再思考一遍。

威尔逊:你就是这么做的吗?

H.M.:这就是我在想的,也就是我在思考的。

威尔逊:你觉得,这就是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H.M.:嗯,因为大多数人,当他们思考的时候,他们思考一些事情。且他们能够认清他们所“thunk”的东西,我说的“thunk”,这不是一个词。但是,呃,他们所思考的东西是他们知道的。他们能够认清楚,能够从记忆或者一切当中认清。你思路到达的地方,然后又会再走一遍。你走过它,你会发现那是什么,但是你又会再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