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2/5页)

诸如此类,不胜忆及。总之是闹得人心惶惶。

真该再一次为侦查部门说句公道话。他们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抓住罪犯,而且也是为了对其全部罪行作出解释。现在终于都有了说法。应该承认,这些说法合情合理,无可辩驳。

侦方会同有经验的精神病学家认定,该犯罪团伙或其中某一成员(科罗维约夫嫌疑最大)是具有超凡威力的催眠术者。他会弄虚作假,异地现身,还能随意使人相信本不存在的人和物,或者相反,让确实存在的人和物从眼前消失。

如此说来,一切都明明白白。就连五十号宅抓捕时黑猫刀枪不入这种令人大惑不解的怪事也不成问题了。

其实,吊灯上压根儿没有什么黑猫,更谈不上开枪拒捕。人们枪击之处本来空无一物。科罗维约夫使人误以为吊灯上有只猫在胡闹,自己则躲在他们背后装神弄鬼,欣赏这一罪恶的催眠绝技。浇汽油烧房子的当然也是他。

不用说,斯乔帕·利霍杰耶夫根本没坐飞机去过雅尔塔(就连科罗维约夫也无此神通),也没有从那边发过什么电报。在珠宝商遗孀的旧宅里,科罗维约夫作法让斯乔帕看见一只拿餐叉吃醋渍蘑菇的黑猫,把他吓昏了。他醒来后遭到科罗维约夫的嘲弄,被扣上一顶毡帽,打发到莫斯科机场。科罗维约夫又预先让等候在机场的刑侦局人员相信,斯乔帕是从塞瓦斯托波尔飞抵莫斯科的。

诚然,雅尔塔刑侦局承认收容过赤脚的斯乔帕,并为其事向莫斯科发过电报,然而案卷中却找不到电文的副件,由此得出一个无可辩驳的可悲结论:这个催眠匪帮具有远距离催眠的本领,不但能对个体,而且能对群体施行此术。在这种情况下,该伙罪犯能够使心理最坚强的人丧失理智。

至于池座观众的口袋里发现扑克牌,女士的衣服不翼而飞,贝雷帽发出猫叫之类雕虫小技,更是不值一提!这些小玩意儿,包括揪下报幕员脑袋的简单魔术,任何一位中等水平的职业催眠术家可以在随便什么舞台上表演出来。还有那只会说话的猫,也同样微不足道。只需掌握起码的腹语技巧,就能让观众看到一只这样的猫。科罗维约夫的技艺远不止此,恐怕是没有人怀疑的。

问题不在于几副扑克牌,不在于尼卡诺尔·伊万诺维奇皮包里的几封假信。这些都无关紧要。问题是他,是科罗维约夫把别尔利奥兹弄到电车底下丧了命。是科罗维约夫让可怜的诗人流浪者伊万精神错乱,做噩梦看到古代耶路撒冷城,看到烈日如火的秃山上有三个钉死在十字桩上的人。也还是科罗维约夫及其同伙使玛格丽特·尼古拉耶夫娜和家庭女工娜塔莎从莫斯科双双失踪。顺便提一下,侦查部门对失踪案特别重视。他们要查明二女子是否遭到杀人放火团伙的绑架,抑或她们自愿跟匪徒一起逃走了?根据尼古拉·伊万诺维奇的荒唐混乱的证词,并注意到玛格丽特·尼古拉耶夫娜留给丈夫的奇怪反常的字条,说她要去当什么女巫,再加上娜塔莎临走时在现场丢下了全部衣物——据此侦方得出的结论是:主仆二人也像别人一样中了催眠术,她们是在被催眠状态下遭到匪徒劫持的。也许还有充分理由认为,是两个女人的美色吸引了那伙罪犯。

现在侦方只剩下一事未明,即匪徒从精神病医院劫持那个自称大师的精神病人是什么动机?这一点至今未能确定,也不知道被劫持者的姓名。那个人就此永远消失,只留下了一个无谓的外号:“一号楼一百十八号”。

就这样,几乎全部事件都有了说法,侦查工作也就此宣告结束。凡事总有个尽头嘛。

若干年过去了。人们渐渐淡忘了沃兰德、科罗维约夫一伙。当年的受害人的生活里也发生了不少变化。尽管这些变化无关宏旨,还是应该说一说。

乔治·边加利斯基在精神病医院待了三个月,痊愈后出院。他不得不辞掉杂耍剧院的工作,而且是在观众如潮的票房旺季时辞职的,因为那场魔法表演和当众拆穿的景象至今犹历历在目。边加利斯基离开杂耍剧院还有一个原因:他知道每晚必须面对两千名观众,必定会被人认出来,也必定会有人挖苦他,问他:有脑袋好还是没有脑袋好?这未免太难堪了。

此外,这位报幕员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职业所必需的那股乐和劲儿,反倒落下了个痛苦的坏毛病——每到春天月圆之夜便要惴惴不安,突然抱住脖子,惶恐四顾而哭泣。虽然只是短暂的发作,毕竟有了这种毛病不能重操旧业。他只好赋闲在家,靠私人积蓄过活,照他的保守估计,如此可安度十五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