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第5/6页)

义三想:桃子这是在去排遣内心的郁闷。

“桃子真是个没准儿的野丫头。义三不在乎她这点吗?”

舅妈两手放在了义三的肩上。

“舅妈。”

义三脸上显出红晕。

“我这个人很任性,不成的。我想一个人过下去,请您原谅。”

舅妈白白的脸庞就在义三的近前。

“你对这儿的生活不满意?”

“没有的事儿。我十分满足。只不过我想凭着自己的这点点力量在社会上闯闯,受受磨难。我不想牵连桃子。”

“嗯——你这想法真让人难以理解。”

舅妈瞪着那双大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义三。那眼神中流露出令人心醉的亲情。义三感到有些羞涩,垂下了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想请您和我舅舅说说。”

“你舅舅可是说你是怪家伙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越早越好。我想到国立的福利医院或保健所去工作。以前,我一直受舅舅照顾。现在我毕业了,而且也很穷。所以,我想为穷人办些事情。当住院医的时候就不说了,就是来到这所医院以后,我也能深切地感受到,贫穷的人是多么需要医生。”

义三平静了一下内心,想干脆把房子的事儿说出来。

“而且,义三还喜欢上了一个桃子以外的人?这我知道。人的心是不受人左右的。随你去吧。这对谁都好。”

舅妈抢先说出了义三的心思,弄得义三来了个大红脸。

“桃子和那卖摩托的一块儿去兜风,这可不同寻常啊。那孩子心里也苦啊。”

舅妈停顿了一下,又说:

“桃子和我不一样,是个心眼特纯的孩子。她绝不会妨碍你的。你可得把她当妹妹待啊。”

“嗳。”

“我嫁到这儿以前,也是另有初恋的人的。可桃子的初恋比我要认真多了。她是不会轻易结婚的。我相信义三要是和桃子结了婚,决不会不幸的。可是,你的冒险,我们也阻止不了啊。如果你要是失败了,那就还回到桃子的身边来。那孩子是不会变的。”

义三低着头。

“那摩托车到哪儿去了?那位空想家又在车上空想什么呢?”

工作

义三和民子都通过了国家考试。

民子预先了解到义三工作的打算,也没有告诉义三,便也申报了同一个医院。义三如愿以偿,进了国立疗养院。可民子未被录取到第一志愿的国立疗养院,而是进了保健所。

一般而言,保健所、疗养所都很欢迎像义三、民子这样的刚刚结束住院医生活的年轻医生。这种地方工资低,升迁的机会少,很多人干一段就会辞职不干的。所以,比较缺少人手。

总而言之,用不了多久,民子也能调到和义三相同的疗养院的。民子打算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争取和义三一起干医生。这不但可以成为她眼前的喜悦,也可以成为她未来的纪念。

桃子等义三要离开家时,让义三做出保证。

“星期六要回来吃饭。你要是忘了,我就还捣蛋,吓破你的胆。”

“现在没有牙膏照片比赛了吧。”

义三笑了笑,说。

“你这个人总是迷迷糊糊的。要找你的毛病,拿你开心,有的是机会。”

来到疗养所,义三最为吃惊的是,这里病人太多,可病床又太少。贫困与结核的发病,形成了恶性循环。针对这种状况,最近义三打算研究几种新药以及早期治疗方法。

疗养所位于武藏野的绿色地带。这座木造的朴素的建筑为红枫、杉、松的丛林所环抱。男性病人的病房就像以前的兵营宿舍,一条从头到顶的通道,两侧各有二十张病床。

病情极重的病人才能住到单间病室。可这种病室只有十间——

禁止婴幼儿进入室内——

重病病房,请放轻脚步行走。

到处都贴着注意事项,用来提醒探视病人的来访者。

有一个患肾结核的年轻的重病人。他是根据福利保障法进的医院。住院这么久了,可义三却没看到有家属来看望他。以前,他曾做过一个肾的手术,一度出院,后又复发。但不能再做手术了,只能采用些临时的内科疗法,等待死期的来临。最近,他晚上小便次数频繁,已到了极限。据说他病情恶化的消息已经通知给了他的家人。

一天,当义三查完房走出那个青年的病房时,他发现一个鲜见的、身着华艳服装的女孩在疗养院的走廊里走来。女孩一身黄色连衣裙,挎着个茶色的挎包,脸上的化妆颇为浓艳。她反复地看了看义三的脸后,叫住了义三。

“喂,喂……”

“大夫,你是不是房子弟弟死时来的那个大夫。您去过N镇吧?我就住在房子的隔壁。”

女孩子讲话的声音很高。义三便把她带到院里,站在紫苜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