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第3/6页)
“是来接我的吧?”
房子做出要走到院子的样子,但又迷迷糊糊地返回到房间里。她用剪子把自己的手绢剪开,就像小孩过家家似的。然后,她又把剪开的手绢蒙在达吉的眼上。这白色的一小块遮眼布使死者显得更加可怜。
“不是有更干净、更漂亮、更新的布吗。加奈子,你去找找。”伸子说。
房子两手捂着脸,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
“是我让他死的。是我让他死的。”
此时,沿街奏乐做广告宣传的声音传了过来,愈走愈近,十分吵闹。
“房子,房子,你说得对,是有音乐来了。”
加奈子大声地说道。
房子站起身来。
她仿佛看到了N镇的拥挤之状,仿佛听到了店铺与店铺的乐队、音响交织在一起的热闹声响。她忘却了达吉的死。
“我真想再见到他一次……”
“谁啊?”加奈子问。
“桃子小姐……”房子道。那声音就像是在直接招呼桃子一样。
“桃子,你在说什么呢?”
“桃子小姐……”
房子又叫了一声。
对于房子来说,在N镇中国餐馆与桃子的那次交谈大概使她产生了极大的震动,使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小生活在悲惨、贫穷之中的房子从未受到过那般温暖的呵护。
穿着可爱的滑雪装的桃子把房子认作义三的恋人,从心底里珍惜房子的存在。她们都同样感受到了对方的热情。房子觉得如果是为了桃子,她也可以割舍义三。
当时,房子几乎没有说什么话。现在,她身心交瘁的现在,她觉得仿佛心底的栓塞被完全拔去,想讲给桃子的话一下涌上了心头。
“痛苦的时候,我还回来……”
房子脱口说出留给义三信中的话,之后便痛哭起来。
“房子,你怎么了?稍微睡一会儿吧。”
伸子用力摇了摇房子的肩膀。房子猛然从梦幻中惊醒。
但是,她马上又意识模糊,不醒人事了。
“房子,要挺住啊。阿达死了,已经够受的啦。”
伸子皱着眉,心里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
不久,夜总会的伙伴蜂拥而至,伸子和加奈子都忙碌起来。她们没有注意到此时悄然离去的房子。
房子来到福生车站,买了张去立川的车票。房子的衣袋里只有仅够买车票的一点零钱了。
房子昏沉沉地将额头贴在电车的玻璃窗上,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致。她一心要回到N镇,她忘却了在这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她却没有忘记在立川下车。
在立川这座陌生的城市,房子毫无目的地走着。
“去东京,去N镇,去有河的镇子……”
突然,她想起要问问过路的行人。
“去东京,是顺这条路走吗?”
房子声音尖亢,断断续续地问道。
“顺哪条路走都是去东京。你要去东京哪儿啊?”
年轻的男子笑了笑。房子也随着笑笑。这以后,她完全是毫无意识地挪动着脚步。
来到一座明亮的西式建筑的庭院前,望着那5月的美丽的花园,房子一下惊醒了,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她靠近低矮的石墙,听到了轻轻的钢琴弹奏声。
“那是桃子。栗田先生也在啊。”
房子想着,说出了声。她感到心在猛烈地跳动,几乎要从心房中跳了出来。
小门轻轻地开了。房子按了一下大门的门铃。门里走出一个女人。房子道:
“我是房子。我要见桃子小姐……”
女人不敢正视房子那阴暗的眼神,说了句:“我们这儿没有什么桃子小姐”,便关上了门。
房子晃晃悠悠地靠在了那扇门上。极度的疲劳感使她瘫坐在门廊的地上。她完全丧失了意识。
钢琴的演奏声停了,一位中年妇女和她的女儿探出了头。
“她是不是疯了?”
“要是她一直这么呆下去,就糟了。”
“说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呢,那眼睛可厉害了。”
“跟巡警去说一声吧。”
“还是跟女警察说好,女孩子嘛。”
“对啦,对啦。我想起一个人。不过,她不是女警察……”
中年妇女似乎刚刚想起来似的说。
“就是井上先生家的小姐嘛,她是女医生吧。”
“您说的是民子小姐?”
“对啊。让民子小姐来看看怎么样?她一看,不就知道是疯子还是病人了吗?!”
“民子小姐准行。请她来看看吧。”
院里的嫩叶
国家考试结束以后,义三一直在等待机会向舅舅表示自己要告别这种依赖舅舅一家人的生活。
可是,真到了那一天,舅舅却十分轻松,不当回事儿地说:
“一个人去干干也蛮好嘛。不过,考试结果一个月以后才发表呢。发表之前,你先在这儿帮忙。到时再走,也不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