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河河谷社会的工业与性压抑(第3/7页)

尽管如此,在一些较为富裕的群体里,这样的星期日盛宴显然激起了人们真正的恐慌,这样一来,虽然大多数民众前去这些集体食堂,但持不同政见者则没命地沿着通往城外的条条大路逃亡,他们你推我搡,乱作一团,还用车辆互相挤压,在血淋淋的争斗中丢了小命。仿佛受到了酒神女祭司的魔法的控制,他们把通往大海的路视作唯一的逃亡之路,因为在这场血腥的出埃及记中,重复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当地方言里的“船”这个词。

当地居民的智力不高,这表现在他们显然不明白米兰并不在海上;他们的记忆力也很差,以至于每个星期天早上,他们都要忍受同样仓促的逃离,就为了同天晚上成群结队地重新进城,在陋室里寻求避难,准备第二天就把他们盲目的冒险忘得一干二净。

正因为如此,基本上自打出生之日起,当地的年轻人就接受熏陶,困惑和不确定贯穿他们的每一个行动。在这方面,“成年仪式”(rites of passage)非常说明问题。这些仪式秘密进行,年轻人在屋子里初步接受一种以约束性的禁忌为特征的性生活。在这种场景下,部落集体舞尤其具有启发性。青年男女面对面地站着扭动臀部,向前迈一步,再向后迈一步,手臂弯成直角,他们小心翼翼,绝不让身体的任何部位互相接触。在这些舞中,双方都表现出对对方丝毫没有兴趣,他们的步子也对等分离。实际上,当一方弯腰摆出通常性行为的姿势,并模仿性交时身体有节奏的抽动时,另一方则表示害怕地退缩,不时地弯腰避开舞伴,直至退到地面。当其中一方终于碰到对方,双方能够交合时,另一方却突然躲开,重新保持距离。然而,舞蹈中的某些猥亵细节,使得舞蹈中明显缺少性内容变得复杂化(一种真正的建立在完全禁欲的理想上的成人仪式)。通常男子会暴露其阳具,伴着旁观者的欢呼在空中甩动(如在马努斯岛或其他地方,我们有一个年轻人会在成人仪式上这么做),而在这里,男方把他的阳具包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即便对最见多识广的旁观者来说,这有多么令人厌恶,我还是让读者自己去想象吧)。同样地,女方也绝不让人瞥到自己的乳房一眼,通过这样遮盖和隐藏,从而激起强烈的欲望,而这种欲望只能让人产生最最刻骨铭心的挫败感。

但是,挫败感是教育关系的思想体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它似乎是在长辈们聚会时才发生作用。聚会在一个幽闭的空间进行,人们赞美回归到一种基本的自然道德的价值:女舞者出现时,下流地披着几层衣服,然后逐渐剥去这些衣服,露出四肢,诱导旁观者相信净化精神的结果即将到来。在理想的状态下,舞者脱到适当的时候应该结束。事实上——我们发现在村长准确的命令下——最后她身上还保留了几件基本衣物,或者假装要脱光,却突然在洞穴的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一来,当地居民从这些地方出来,心里仍然对刚才的欲望念念不忘。

然而,研究人员面临的问题是:困惑和挫败感是通过决定有意设置的吗?或者这些状态部分地是由某种更深层次的、影响族长和村长决定的、在米兰人生存之地所固有的本质的东西所造成的?这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因为在后一种情况下,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主宰当地人的魔法心态的深深的源泉,我们意外地碰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大妈们,她们才是这个野蛮部落的灵魂暗夜的起源。

3.卢多维卡门悖论

(论一个拓扑现象)

要解释当地人的困惑、被动,包括同样是他们特点的拒绝适应所处社会的文化方式,有些科学家信奉由帕奥·吉利巴教授所提出的、在人种学层面所做的假设。她是这样系统阐述她的假设的:土生土长的米兰人(Milanese native)之所以处在困惑当中,是因为他生活在一个没有前、后、左、右指令,从而也就没有方向的“魔术空间”里,因此,确定方向是枉费心机。所以,确定目标的努力也成为不可能——这导致当地人的各种大脑功能萎缩,处于到此为止的被动状态。根据当地人的理解(或者,实际上,根据赞同魔法范畴说法的科学家的理解),米兰所处的空间是不固定的,以致不能进行任何方向计算,人的位置便放在了一个始终处于变化状态的坐标中心。因此,这是一个拓扑空间,就像微生物所生活的空间,它会临时选择一小团口香糖做它的居所,而这时候,口香糖则被一个大规模的生命咀嚼着(这段时间对一个微生物来说,是一个“历史阶段”,一个地质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