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试探(第2/3页)

她将谢永儿唤到廊下躲雨:“妹妹今晚不是该去侍寝么,怎会在此?”

谢永儿低下头:“陛下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夏侯澹病了?庾晚音一愣。

下午在御书房里,他的确说过头疼。她走之后,又更严重了吗?

又或许……只是装病吧。

自己对他的身份起疑了,所以他通过示弱来逃避问题。

庾晚音离开御书房就后悔了。拆穿他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一直以来她努力忽略着他身上的违和感,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呢——逃避这一刻举目无亲的惶惑与无措?

谢永儿观察着庾晚音的神情。她没想到这庾贵妃是真的不知情。

这么说来,皇帝确实病了?

谢永儿心念一转,突然面露关切:“贵妃姐姐,你去看看陛下吧。他方才很是难受,似乎说了一句想要找你。”

方才那被侍卫驱逐的待遇,她可不愿独享。

庾晚音的反应有些出乎她意料,脸上既无得色也无期待,反倒皱起了眉,像在经历一番内心挣扎。

谢永儿唯恐她打退堂鼓,正待再怂恿两句,庾晚音却已经上钩了:“既然如此,我去看看。”

谢永儿带着快意目送她转身离去。

庾晚音撑起纸伞走入雨中,忽然又回过头来:“妹妹先在此稍歇,我让小眉带你去换身干净衣服,等雨停了再将你送回去。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此事。”

谢永儿笑得更明媚了些,缓缓道:“姐姐告诫我别喝避子汤,那份恩情,永儿一直记在心里。”

庾晚音:“……”

不会是真心的吧?

如今看来,跟那两个夏侯相比,谢永儿的段位低得甚至有点可爱了。

庾晚音生出一丝愧疚,黯然道:“想不到,还能盼来与妹妹交心的一日。”

谢永儿:“……”

不会是真心的吧?

难道她上次真的只是善意提醒?

从她一个古人的角度,确实预料不到有谁会存心拒绝龙种。所以自己那次中毒,纯粹是自作自受?

可是……如果原文里的心机女主彻底不当恶人了,自己这些未雨绸缪的争斗,岂不就变成了单方面的迫害?

庾晚音已经朝寝殿走去。谢永儿迷茫地冲着雨幕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在侍卫的剑上映出惨白的光。

侍卫:“娘娘请回吧,陛下谁也不见。”

庾晚音原本还在踌躇着不愿面对夏侯澹,一见这阵势,心中一慌:“陛下怎么了?”

侍卫三缄其口。

庾晚音的宫灯早已被浇熄,那把纸伞挡不住四面八方泼来的大雨,整个人成了落汤鸡,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能否烦请大哥通报一声,告诉北……北嬷嬷……”

“庾贵妃?”

庾晚音回头。嬷嬷打扮的北舟正要进殿,手中端着一碗甜粥。

她连忙拉住他,小声道:“北叔,让我进去看看他吧。”

北舟暗含审视地看了她一眼,大约是记起她那日在舟上那句气壮山河的“干他”,面色略微缓和:“跟着我。”

夏侯澹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团成一个球。北舟喊了两声,掀开被子将他的脑袋露出来:“晚音来了。”

庾晚音被吓到了。

夏侯澹长发凌乱,面白如纸。他吃力地扫了庾晚音一眼,哑声说:“谢谢叔,粥先放着吧。”

北舟识趣地走了。

庾晚音坐到床沿上,小心翼翼道:“我喂你?”

夏侯澹做了个类似点头的动作,紧接着就咬牙定住了,额上青筋突起,仿佛这点幅度的移动都带来了剧痛。

庾晚音手足无措地扶住他,又不敢用力。过了好一会儿,夏侯澹自己下定决心支起了身。庾晚音连忙拉过两只软枕垫在他身后。

她又伸手想去端那碗粥,被夏侯澹拦住了。

夏侯澹做了个悠长的深呼吸,语气低柔:“我们谈谈。”

“不急这一时,先好好休息……”

“你猜得没错。”他打断道,“我确实不是什么总裁。”

夏侯澹:“穿来之前,我是个不入流的演员,跑了很多年龙套都没混出头。”

庾晚音错愕地看着他。

这倒是可以解释他扮演暴君时的以假乱真。

“但只是这样的话,你何必特意骗我?”

“不是故意骗你。当时你自己猜我是总裁,我就顺势认下来了。”

“为什么?”

夏侯澹笑了笑,双唇毫无血色:“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佳,所以一穿进来,第一反应就是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然后你就出现了,像天降救星一样,手握剧本,志在必得,一来就热火朝天地计划着绝地翻盘……看着你的时候,我才觉得我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