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橇运输途中的艰辛(第6/6页)

但是,狗队听到命令后并没有起身。相当长的时间以来,这个队伍都必须靠鞭打才能激发动力。鞭子来回闪动着,残酷地行使着它的使命。约翰•桑顿紧抿着嘴唇。索尔莱克斯是第一个爬起来的,梯克随后,接着是乔,同时,它还在痛苦地呻吟。派克忍住疼痛,努力要站起来。两次都快起来了,但都又倒了下去,第三次它才勉强站了起来。巴克没有站起身。它静静地躺在它倒下的地方。鞭子一次又一次地打在它的身上,但它既不哭诉,也不挣扎。桑顿好几次欲开口说话,但都改变了主意。他的眼睛潮湿了,鞭打还在继续,巴克站起身,犹豫不决地来回走着。

这是巴克第一次失职,这本身就足以使哈尔勃然大怒。他把鞭子换成了惯用的棍棒。棍棒像雨点一样重重地打在巴克的身上,它还是一动也不动。与它的伙伴相同的是,它现在仅仅只能做到站起身而已,但是,与它们不同的是,它已经下决心不站起来。它蒙地感觉到,厄运即将来临。当它进入河堤的时候,这种感觉就非常强烈,而且它一直驻留在它的心中。它的脚整天都站在融化的薄冰上,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它好像感觉到灾难迫在眉睫,而它的主人就在前面的冰上竭力驱赶着它。它一动也不动。它已历尽千辛万苦,经过了长途跋涉的磨难,因此,棒打也不觉得有多少疼痛。木棒不停地落到它的肉体上,它体内的生命火花摇曳不定,暗淡下去,几乎快要熄灭了。它感到一种奇异的麻木。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它意识到自己正在挨打,最后的疼痛感觉离它而去。虽然它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棍棒打在它的身上的响声,但它不再有什么感觉。但是那不再是它的身体,它的身体似乎在遥远的地方。

正在这时,约翰•桑顿没有警告一声,就突然扑到拿着棍棒的男人身上,同时,他嘴里叫喊了一声,声音含糊不清,很像动物的嗥叫。哈尔被这突然的袭击扑得仰面往后倒去,犹如被一棵倒下的树打中了似的。默西迪丝尖叫起来。查尔斯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着,他擦干淌着水的眼睛,但由于身体僵硬,他没有站起来。

约翰•桑顿高高地站哈尔之上,拼命控制自己,他气得浑身痉挛,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再打那条狗,我就杀了你,”他终于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话了。

“它是我的狗,”哈尔醒悟过来时答道,他把血从嘴角边擦去,“你给我滚开,否则我会好好收拾你的。我要到道森去。”

桑顿挡在他和巴克之间,表示他不想走开。哈尔拔出他的长猎刀。默西迪丝一边尖叫,一边哭,一边还在哈哈大笑,纯粹是一副歇斯底里的混乱与疯狂。桑顿用斧头把敲打哈尔的指关节,敲得猎刀落在了地上。哈尔想捡起刀,他又一次打他的指关节。然后,他弯下身子,自己把刀捡了起来,他上前两刀,把巴克的挽绳割断。

哈尔已经没有再战的斗志。而且他的双手,还是说双臂更合适,被他的姐姐拖住了,他也空不出手;再说巴克也快死了,再也不能用来拉雪橇。几分钟之后,他们离开河堤,朝河下走去。巴克听到他们离去,抬起头注视着。派克走在前面,索尔莱克斯在压阵,中间是乔和梯克。它们摇摇晃晃,打着趔趄。默西迪丝乘坐在满载的雪橇上。哈尔在方向杆处带路,查尔斯蹒跚地走在最后。

在巴克看着他们的时候,桑顿跪在它的身旁,用粗糙、温柔的手在它身上寻找断了的骨头。他发现,它身上有许多乌青,它正处在极度饥饿之中。此外,他并没有发现断骨,而到了这个时候,雪橇早已到了四分之一英里之远了。狗和人共同注视着雪橇在冰上爬行。突然,他们看到雪橇的后部坠落了下去,如陷入车辙那样,哈尔抓着的方向杆猛地翘到了半空。默西迪丝的尖叫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他们看见查尔斯转动身子,退了一步,接着,一大片的冰塌了下去,狗与人一块儿消失了。河上只剩下一个张着大口的冰洞。冰道的底部已经脱落了。

“你这可怜的家伙。”约翰•桑顿说道。巴克舔了舔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