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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我说着切下半片华夫饼,“挡这个去吧。”

“我保证一头扑上去。”托马斯信誓旦旦。

“听你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说。

桌对面的女士自我介绍,她叫苏珊·瑞尔顿,来自华盛顿州贝尔维尤市。“到目前为止,你对咱们的太空小冒险感觉如何?”她问我。

“要是知道吃得这么好,肯定早几年就想办法混进来了,”我答道,“谁能想到部队伙食竟是这样的。”

“我觉得这里还不算是军队,”托马斯的嘴里塞满了华夫饼,“更像是殖民防卫军的候诊室,明白我的意思吧?真正的部队伙食要简单得多。就别提可以穿着运动鞋走来走去了。”

“你认为他们这是想让咱们放下戒心?”我问。

“是的,”托马斯答道,“你看,这艘船装着上千个彼此陌生的老家伙,全都离家万里,举目无亲,没有工作。这个精神冲击绝对他妈的够劲。让咱们好吃好喝,别去胡思乱想,这是最起码的事情了。”

“约翰!”正在排队的哈利看见了我。我朝他挥挥手,他和另外一个男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这是我的室友艾伦·罗森萨尔。”他用介绍的语气说。

“诨号‘睡美人’。”我说。

“对了一半,”艾伦说,“我的确美得倾国倾城。”

我把哈利和艾伦介绍给苏珊和托马斯。

“啧啧啧,”托马斯打量着他们的托盘,“又有两个人要动脉硬化了。”

“还是扔两条培根给汤姆吧,”我说,“否则这番话会没完没了。”

“你居然暗示食物能收买我,我很受侮辱。”托马斯说。

“哪儿是暗示?”苏珊说,“根本就是直言不讳的陈词。”

“唉,我知道你的室友运不佳,”哈利说着把两条培根递给托马斯,托马斯一脸严肃地接了过去,“我就不一样了。这位艾伦是理论物理学家,聪明绝顶。”

“而且美得倾国倾城。”苏珊插了一句。

“谢谢你记得这么清楚。”艾伦说。

“这似乎是一桌子讲理性有智慧的成年人,”哈利说,“那么,诸位觉得今天会有什么节目?”

“我的日程表里0800是体检,”我说,“大家应该都有份。”

“对,”哈利答道,“但我的意思你们都清楚。返老还童治疗是否从今天开始?是不是过了今天咱们就不再是老家伙了?”

“谁说过了今天就不再是老家伙了?”托马斯说,“只是想当然而已,因为我们认为士兵肯定是年轻人。但转念再一想,谁也没见过殖民防卫军的士兵。只是想当然而已,有可能错到九霄云外去了。”

“衰老的士兵能有什么价值?”艾伦问,“要我这副德性上战场,天晓得究竟对谁有好处。我的背不好,昨天从豆杆轿厢走到登机口险些要了我的老命。背着包扛着枪急行军二十英里?想也别想。”

“要我说,咱们显然将会接受修整,”托马斯说,“但这和返老还童不是一回事。我是医生,对这种事略知一二。无论什么年龄,都有可能让人体工作得更好,发挥更强的机能,但每个年龄段都有其特定的能力底限。七十五岁的躯体天生缓慢、缺少灵活性,比年轻时更难修复。当然了,七十五岁的躯体也做得出了不起的事情。不是吹牛,但告诉各位,在地球上我定期跑十公里比赛。不到一个月前还跑过。我比五十五岁的时候跑得更快。”

“你五十五岁的时候跑多快?”我问。

“呃,其实是这样的,”托马斯说,“五十五岁时我是个肥佬。换心以后我才开始认真保养身体。我想说的重点是,身体机能良好的七十五岁老人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不是非得返老还童才行,但他的状态必须要很好。也许这支军队需要的就是这个。也许宇宙中的其他智慧种族都是软脚蟹。假如真是这样,年迈士兵这个概念虽说古怪,但也说得通了,因为年轻人对社会还有大用。他们面前摆着整整一个人生,而我们则是最合适不过的炮灰。”

“按你这么说,我们依然会是老人,只是非常、非常健康的老人而已。”哈利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托马斯答道。

“喂,别说这个了,让我心情很低落。”哈利说。

“把水果杯给我,我就闭嘴。”托马斯说。

“就算如你所说,我们能变成身体机能良好的七十五岁老人,”苏珊说,“但我们还是会继续衰老。五年后,我们就是身体机能良好的八十岁老人了。八十岁,那是我们作为士兵的年龄上限。”

托马斯耸耸肩:“我们的服役期限是两年。也许只需要让我们正常运转两年就行。七十五岁和七十七岁的区别不如七十五岁和八十岁的区别那么大,甚至不如七十七岁和八十岁的区别那么大。每年有成千上万的老人志愿入伍。两年过后,用一批更新的新兵取代我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