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戏中有戏的兰州保卫战(第4/5页)

当时无一人退缩!

实际遭伏后更无一人面有惧色,简直集体自杀一般前仆后继直往前扑,可惜两军实力相差太大,一部将士又死于悬崖上滚下的乱石檑木,元军以极小伤亡的代价全歼了于光所部。

偏偏于光被石块击中头盔昏倒,却没有丧命,凭着一身指挥服饰没有被补上一刀,被活着押到了王保保中军大帐。

王保保也不多废话,直接便把于光押到了兰州城下,吩咐刀斧手把大刀架在于光脑后,然后对于光宣布:“想活命吗?喊给城上的人,你们的援军已经全军覆没,献城投降是唯一出路!不然本王就在这城下收拾你,先施刑让你服软,然后还是砍了你!看着办吧!”

于光却哈哈大笑,抬头对城头高喊:“徐大将军的大军马上就到!弟兄们坚持住啊!”

王保保大怒,命令元兵当着兰州城头守军大耳光扇于光的面颊,于光却不予理睬,还是高呼不止。

王保保明白了:自己大大失策!挥手下令砍掉了于光头颅,一霎时,城下鲜血淋淋,城头人人悲愤,就连城下元兵也有不少竖起大拇指,内心暗暗赞叹英雄!

明军的第一次增援兰州就此结束,表面看全军覆没,实际上难说成败。

于光临死却坦然: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为兰州守军鼓了一把劲;王保保沮丧万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让于光一人给毁掉了战果,这下兰州岂不更难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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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不错,于光的慷慨壮烈极大地激励了兰州城内军民的斗志,张温率部于城头遥祭烈士,拔刀刺股发血誓:誓与兰州共存亡!

消息传到南京,朱元璋也不由为之泣零。

据史载:“遣官祭以少牢,后命配享鸡笼山功臣庙。”

此是后话。

目前作难的却是北元的主心骨:“齐王、太尉、中书平章政事、知枢密院事、俾总天下兵”的王保保。

眼见一鼓而下兰州已经不可能,出动十万大军围攻一个偏远的兰州,本来就是战事中的过程而已,王保保的战略目标并不在于此,本来就是设想明军会如同于光这般,分期分批主动走到自己的陷阱之中。

现在,陷阱中收获了猎物,王保保自己反倒成了骑虎难下,欲强攻兰州不敢,欲退军大漠不甘,长期围困?难道当真学一回庆阳城下的徐达?

但是,当真长期围困兰州这种傻事王保保是坚决不干的,且不说必然会大批到来的明朝援军,就是较量大军消耗,王保保也没有必胜把握,迄今兰州城所存粮草不明,自己的粮草供应却是自家有数,最终谁能把谁熬败?这是个未知数。

王保保当然极为渴望一举破兰州,也曾再次组织夜袭队登城偷袭,还当真差点成功:一个名叫朱佑的千户这天恰恰喝醉了,竟然爬不下床迎战。

但结果更为遗憾,其部下巡城小卒竟能不用指挥奋勇击敌,还是将爬上城头的夜袭队员们扔下了城墙。

与这种甚至不用长官督促的士兵作战实在太费劲了!更何况张温也不闲着,并不甘于被几道土壕给困死在城内,屡屡派出小分队出城越壕夜袭,围城大军总不能十二个时辰啥时都瞪圆俩眼吧?竟然数次被袭受损。

应付兰州这种不死不活的战事,王保保因为预先埋伏了两大后着,还算不上过于烦心,最头疼之处就是想起漠北的元帝:自庆阳被陷,顺帝在应昌越发感觉不舒服了,那庆阳城下的徐达大军下一步目标是谁?无疑,自己是个最显眼的目标,这使元帝怎么也觉得所在的应昌势孤力薄,于是便连下圣旨催促王保保亲率主力增援应昌。

本来,勤王护驾,是做臣子的本分,王保保理应义不容辞率部开赴漠北,但王保保却有自己的想法:十数万大军就此流落于草原荒漠?那不是一下回归到了蒙古人未进中原之时?部队不可避免会退化为半牧半军的民兵水准,如此大元光复希望飘渺。

至于元帝所担忧的新都应昌安危,王保保也认为是事实,却又不甘把这点好不容易聚集的元军主力用于应昌守备,再三斟酌之下。王保保于十一月给皇帝拜发奏折,请顺帝速移至和林(今蒙古乌兰巴托西南哈剌和林),万勿以应昌为可恃之地也!

但是,漠北的元帝本来就嫌圣驾居地荒凉,怎肯再往北移?南进不得,难道留在应昌都做不到吗?不是还有你王保保吗?

须知:朕之心,在大都,望穿双眼泪噗噗,故国风华牵魂魄,夜半梦醒湿衣服!

顺帝坚决不离应昌,王保保数次上本催促,但皇帝始终一心向南不向北,再次迁都一事也就在“研究研究”的答复中拖延了下来。

皇帝与应昌的安危,毕竟还是将来的担忧,眼下最紧迫需要解决的是兰州战事,王保保几夜失眠,终于下定了决心:立刻祭出自己早就预伏的最后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