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颗将星的陨落标志着另一将星的升起(第3/7页)

中原人到了漠北也就等于南方人到了北国,气候干燥不适应是肯定的;估计进食无非大块牛肉,饮料无非多是烈酒,难得有什么新鲜蔬菜;身上铁甲不比蒙古人的皮甲长袍保湿恒温,北方的夏天也挺厉害,阳光直射,铁甲几乎等于传热导体,大汗之后必然全身脱水,再加突然冷风临身,按照中医的说法就是:“邪气入侵,中风致病。”

英雄在任何时代都受到人们的尊重景仰,甚至包括他们的敌人:三百余年后的清代皇帝也没在乎常遇春是“杀鞑子”杀出的名头,康熙著文纪念;乾隆题词“勇动风云”四字表彰,并颁诏于常遇春的家乡建开平王庙,三层大殿,巍峨壮观。

怀远常遇春祠堂有清臣尹继善奉旨所题对联一副,其文采、寓意都值得抄录在此:

将十万众之威名,常诵都人仕女;

居七八分之功业,永留大地河山。

且不说朱元璋在南京的治丧事宜,还是回头叙说塞外突然失去了主帅的大明北伐军。

一颗将星的陨落,却承托了另一颗将星的冉冉升起:此刻,大明的九万大军丢给了年龄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将领李文忠,这几乎等于上天赐给了李文忠一个最佳舞台!

李文忠初掌帅印,当然还是需要继续执行徐达的西调军令,这时候死了谁都不能耽搁军事行动,庆阳城还在张良臣手中,王保保还在四下挑衅骚扰,远避于达里泊的元顺帝也没有仅仅沉溺于“十六天魔舞”,战争还是要继续下去!

李文忠主军后的第一次表演机会来了:大军到了太原,探马突然报告了一个无关李文忠所部的军事新闻:大同正向朝廷告急!据说是受到了两支鞑子军队的袭扰。

李文忠立即将注意力由西方的庆阳前线移向了北方大同,紧急派人打探大同实情,数日后即得回报:“关中四将”中的残存两将,脱列伯与孔兴联合进军大同,尤其是那个孔兴,所部重兵已经包围了大同城!

李文忠甚至没有考虑什么,立即下令:“全军停止西进!不走了,随我转兵大同!”

部下将领们不由暗自伸出了舌头:擅自动兵?为将不遵帅令,这可是杀头大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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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的临时副手左丞赵庸不能不劝诫主将几句了:“将军,徐大将军可是转达的圣上旨意,这种违旨且对抗军令的行为可是犯了军中大忌,且不说此去大同战事胜负如何,庆阳前线也在等待我军增援,一旦贻误了战机,西线战事有什么不测可就算在了将军头上,到时候估计就是圣上也保不了你呀!”

李文忠的回答凝重肃穆:“我们是受朝廷之命驱逐鞑虏而来,所做事情只遵从一个标准:有利于国家即可!兵法有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就是指目前这种情形吗?文忠虽属擅自出兵,却没有什么不对:大同危机,关乎整个东线安危,急速救援为要,何论日后自己得失!”

赵庸以及所有部将不由为之动容,谁还能再说些“军令如山”之类废话?现在主将李文忠的话才是绝对如山的军令,紧急北上吧!

李文忠大军遂兵出雁门关,取道马邑(今山西马邑),全军直指大同西方的塞外!按说“救兵如救火”,李文忠理应直奔大同才是,怎么还要偏西迂回到大同?

这也是李文忠精于算计所在:从东南顺桑干水接近大同,固然最为近捷,但既然围城的是“关中四将”中的孔兴,那就不大可能浪得虚名,一个张思道的兄弟张良臣就如此难缠,甚至需要自己东路大军长途增援于庆阳城下,孔兴岂能是如此蠢才?会不对大同东南方向严加防备?

而且,对手目的一旦在于“围点打援”,这岂不是正好遂了敌军心意?两军对垒,最贵莫过出其不意,偏西迂回摆出挥师塞外的架势,虽然多费了时日,但却能造成出敌意料的绝佳效果,而且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孔兴:“我大军现在是准备痛击你的侧背,再不理睬,你的后路即被切断!”

那大同城下的孔兴想必不会这样认为:“明军这是来给自己的后背做挠痒按摩全套服务来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紧急撤围西去,如此大同之围自解,而且自己却正好趁机掩杀,运气若好,说不定能给撤军中的元兵设置一个埋伏圈,就此除掉这位“关中一将”!

行军途中,大同守将又派人向太原告急求援,信使路遇李文忠大军,却等于送来了新的准确军情:大同城下的孔兴是在等待脱列伯主力赶到大同城下,据说脱列伯所部装备了许多抛石机等攻城器械,现在他们正在赶往大同的途中。

吩咐信使潜回大同之后,李文忠心中已经有数:大同城暂时坚守还问题不大,要害是那个脱列伯!当机立断:步兵随后跟进,自己率骑兵先行疾动,前出白杨门一带,力争利用桑干河地利在此阻击脱列伯主力。